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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鬼铃 43.雪菩萨

据《春秋异考》上记载:冰蚕,性至阴,有剧毒,产于北冥蛮荒,柘叶为食,丝极韧,刀剑不可断,作琴瑟弦,远胜凡丝矣,然遇火即化。阴兴于三九,故冰蚕三变而所消,死于九,三九二十七,故二十七年而茧。然若以冥泠柘为食者,可九变,喜战好斗,两蚕相遇,不死不休,死者可化茧,茧破则复生,九死而九生者,冰蚕魄也!十丈之内莫敢近,遇之则冻毙,然得之以烈火煅,可得冰蚕珠魄,至宝!

书中对冰蚕的记述虽然有些夸张,但总体上还是靠谱的。实际上,冰蚕生长在西藏大雪山的悬崖峭壁上,长约三寸,粗如小指,形状如蚕,身似墨玉,喜食各种毒虫蛊物,能解百毒。冰蚕寿命极长,每九年化茧重生一次,一生中最多可以重生九次。冰蚕每化茧重生一次后,身上就长出一道白色的条纹。相传莲花生大师在降伏魔国诸妖时,曾被一只白蝎子蜇伤,后来就是用冰蚕吸出了蝎毒。所以藏地的居民都将冰蚕视为吉祥的圣灵,尊称其为雪菩萨。

金丝虫生性怕热喜寒,感觉到冰蚕的气息后会顺着人的血液汇集到一处,冰蚕就会将其吸食干净,从而解了金丝抽魂。因为冰蚕生性极寒,在解蛊的过程中会对人体造成一定的伤害,所以需要用点手段来调和一下它体内的寒气。

我家里恰好有一只冰蚕是几年前七师姐送我的礼物。既然马处长对蛊和冰蚕都了解,倒也省的我解释了。我把情况说了一下后,月明当便催着我回家去取冰蚕。

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也不敢耽搁便马处长告辞,回家去取冰蚕。月明当跟着我俩一起回到家里。

我到家里一看,焦圈和希瑞都不在家,估计又是去山里打猎了。我打开家里那个单门小冰箱,从里面取出来一个挂满冰霜的玻璃瓶,里面有一只身上有六条白色条纹的冰蚕。然后,我随手把冰箱的电源线插上。

小夏见状,要过瓶子看了半天后惊讶的说道:“我靠,这虫子这么牛叉啊!闹了半天,咱家冰箱都是生物智能控制的呀。早知道有这家伙,我还用什么希瑞牌电扇呀。直接往身一放,要多凉快有多凉快啊。你丫真是良心大大的坏了。这次冰蚕用完后,我没收了。”

我也顾不上给她解释,回到东屋又从自己床底下掏出上次边宕给我带来的那个玻璃瓶子,里面那条火红的小虫依然在瓶底缓慢的爬着,没想到这家伙的生命力还真强。随后,我又背上药箱,这才开车出门。

在路上,小夏她们俩把两条虫子都看够了后,问我这两条虫子的来历。我把冰蚕的来历和它的情况讲了一下。至于那条火红的小虫,是一条火烈蛊虫,它是用生长在地热泉附近的炎蚕和秘药炼制出来的一种的蛊虫。人若是中了火烈蛊后,就会变的狂躁易怒,嗜血成性。不过,此虫性属火,刚好可以用来调和冰蚕的寒气。这条火烈虫是前段时间我协助边宕破案时,解剖凶手的时候在他的尸体中发现的,结果却被安胖子要走送给了他的一个搞医学研究的朋友。我平时收集这些蛊虫就是为了喂养冰蚕,所以当时就跟安胖子发了一通火。这老丫挺的,为了把我拉下水就把火烈虫要了回来,让边宕给我送过来。

回到马处长家后,我从药箱里取出酒精棉在马处长的左手心处消了一下毒,然后用手术刀在手心里划了一个十字伤口,鲜血马上就涌了出来。我取出火烈虫放在伤口处,它一见到鲜血马上就贪婪的吸食起来,不一会儿的工夫,原本只有两寸多长的火烈虫就变大了一倍。马处长好似身处火炉之中一样,热的满头大汗。见到此状,我用棉纱蘸了蛰酒在马处长的右手心里擦了起来,等她的手心处变成了金黄色后,我用手术刀划了一个十字伤口,流出了金黄色的血液,里面全是挣扎扭动的金丝虫。我把冰蚕放在血液上面,马处长被冰的马上打了一个冷战。随着冰蚕不断的吸食,血液的颜色开始慢慢变的正常起来,而左手心中的火烈虫为了抵御冰蚕的寒气,开始吐出腹中的火毒,膨胀的身体也逐渐慢慢的恢复正常。

由于马处长中蛊的时间尚短,金丝虫还没有大量的繁殖,所以用了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她的血液就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身体内的金丝虫全部被冰蚕吸食干净,金丝抽魂顺利的被解除了。我把冰蚕取下重新放回玻璃瓶中,而那条火烈虫为了抵御冰蚕的寒气吐光了体内的火毒已经死掉了,便把它扔进瓶子里喂给了冰蚕。

为了以防万一,我又取出恙盐测试了一下,结果恙盐变成了红色,说明马处长体内的金丝抽魂已经完全解除了。

马处长经过一通冰火两重天的折腾后,整个人都虚脱了。马处长为人很洒脱,没有说什么肉麻之词,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感谢的话,便直奔主题,问我是不是想要了解霍黎的身世详情。

我笑笑说道:“马老师,霍黎的事改日再说也不迟。您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说完,我让小夏和月明当她俩把马处长搀扶回卧室去休息。马处长见状也就没再推辞,她让月明当好好招待我俩,并且说霍黎的问题寻问她也一样。

月明当把马处长安排好后,请我俩去吃午饭。我和小夏也没客气,跟着她出去找了一家饭店。饭点早就过了,店里也没有几桌客人,我们仨挑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点了几个菜便聊了起来。扯了几句闲话后,月明当便给我俩讲起了霍黎的身世。

霍黎的祖上是回部和卓氏的一个分支,算起来还是香妃家族的远亲,因为当初支持清军平叛有功,霍家受封后迁往西安居住,慢慢成为了当地回民的领袖。

咸丰末年,为了对付太平军,河南巡抚严树森曾招募了六百名陕西回勇往开封协防,事毕后回陕遣散,为陕西团练大臣张芾所留用。适逢太平天国扶王陈得才勾结捻党,在同治元年从河南经由武关入陕西,陕西大乱,这批被征的回勇乘乱散走。一批原籍同州、散伙归家的回勇走到华州圣山小张村,有个回勇看上了村边的竹子,与姓王的园主商定,每斤铜钱20枚购买。正在砍竹子时,主人的父亲来了。老头得知卖竹子的情况后,觉得价钱低了,想反悔。但是,老头不是责怪自己的儿子不会做买卖,而是诬陷砍竹子的回勇是偷竹子,双方发生了冲突。从此引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乱。

霍黎的父亲霍朗野心勃勃是个狂热的回教信徒,他趁乱起义,意图割据称雄。起初,叛军打的清军狼狈逃窜,一路势如破竹夺取了不少州县,并且包围了西安城。直到同治皇帝派了钦差大臣多隆阿前来剿匪后,清军才开始转败为胜。多隆阿原来是一名八旗军军官,因胡林翼的提拔而升任湘军将领。多隆阿有勇有谋曾帮助曾国荃从太平军手中收复了安庆,后来他自己又收服了庐州。他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把叛军赶出了陕西,解除了西安之围。大批叛军逃入甘肃,而叛军首领之一的霍朗则战败被俘,他为了活命,把自己的女儿霍黎献给了多隆阿,后来又被多隆阿献给了同治皇帝。

但是,多隆阿不仅没有放过霍朗,而且还诛其九族,灭了整个霍氏家族,除了霍黎外再无一人生还,霍家也被付之一炬,烧了个干干净净。几年后,多隆阿也在陕南与太平军交战中死去。

我听完后非常的失望。霍黎家死的比鹿仁秉家还要彻底,看来想从她身上查点线索是没戏了。

在闲聊时,我问月明当,马处长究竟是怎么中的蛊?她说,马处长是被一支发簪扎伤后就晕倒了。说完后,她从自己的包中取出一个纸包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就见纸包里面有一支做工精美的黄金发簪,粗如筷子,长约五寸,发簪的头部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坠着一串用白银做成的花朵,发簪的尖端还有一点血迹。看来这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了。

小夏想要过去看一下,我再三叮嘱后才递给她,万一不小心被扎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有冰蚕可以解铃铛,但是没有火烈虫这样的火属之物中和一下寒气的话,非得大病一场不可。

月明当有些困惑的跟我说道:“小侃,这支发簪是当年二次东陵盗墓案收缴上来的赃物,一直堆放在库房里,最近馆里正在派人整理这批文物打算进行展览。我在帮着整理文物时,发现了这支发簪。马老师看见后神色非常激动,要过去欣赏时一不小心才被扎伤。这不过就是清代打造的一支金钗罢了。以马老师的阅历来说,比这个还要精美的发簪,见过无数,真不知道她为何对这支发簪感兴趣,昏倒时手里还紧紧握着不放。后来,我取出来放了起来,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如此歹毒的一件物品。”

小夏在一旁摆弄着那支发簪问道:“明当姐,这支发簪叫什么名字呀?”

月明当笑了笑说道:“小夏,这支发簪确切来说应该叫做步摇,它是一支蝶恋花金步摇。古代妇女的发簪细分起来共有三种:发簪、发钗、步摇。簪的本名称“笄”,发簪便是古代女子及笄时的发饰,也是最基本固定和装饰的发饰。发钗是由两股簪子交叉组合成的一种首饰。钗与簪是有区别的,发簪作成一股,而发钗一般作成两股。步摇是在发簪发钗上装缀一个可以活动的花枝,并在花枝上垂以珠玉等饰物的一种首饰,始于两汉时期,最初用于贵族礼服。其形制多为凤凰、蝴蝶之类,或缀有流苏,随着佩戴者走路而摇曳生姿,故名步摇。这支蝶恋花金步摇应该是出自晚清时期的内务府造办处。”

“明当,这支金步摇能借我用一下吗?这东西也许和我要查的案子有关。”

“没问题,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文物而已。你用完了还给马老师就是了。”

月明当十分痛快的答应了我的要求。

吃完饭后,月明当回去照顾马处长。我回到车上倒了些蛰酒在金步摇上,然后用打火机点着。蛰酒性烈,沾火就着,用此法便可消除金步摇上的蛊毒。把金步摇处理干净后,我带着小夏开车直奔七巧斋。到了店里一看苏二爷恰好在,我把那支金步摇拿出来请老头给掌一下眼。

苏二爷接过金步摇瞅了半天后,疑惑的问道:“小侃,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一看苏二爷的神态,明显是知道此物的来历,便直接问道:“老爷子,您老知道这支蝶恋花金步摇的来历?”

苏二爷嘿嘿一笑说道:“废话,我们苏家做的东西,老夫能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