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文武百官就身着朝服陆陆续续来到了宫外,准备进宫早朝。苏丞相自下了马车,脸色就没好看过,一脸铁青。
“本以为先皇会把皇位传给二皇子,没想到竟然传给了大皇子!”
“连站都不能站起来的皇帝能成什么气候?哎……”
“这琏国恐怕会在这位新皇手里给毁了!”
…………
从各位大臣口里传来的议论声皆是充满了惋惜之意。
这一听,苏丞相心里更是不好受,他正好想到昨日琏城顶撞他的情景,便气势汹汹地往勤政殿走去。真是越想越令他心烦!
后面的大臣见苏丞相这般不高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偷笑。
辰宸是很迟才赶到皇宫的,不然让他听见刚才大臣们的那番议论,他定会当众理论一番。
另一边,在几位宫女的忙活下,琏裕终于穿好了朝服,明黄色的衣袍,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真是好生威严!只不过他依旧是端坐于木质轮椅上,等着宫女为他戴上朝冠。当朝冠戴上去的一霎那,垂下来的珠帘正好遮住了他的面容,不过依旧能感觉到此时的他并无半分高兴。
“皇上,今天是您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可得有个好精神气啊!”黄公公挂着笑意说道。
闻声,琏裕只是侧目轻轻瞥了一眼黄公公,然后对静立在一旁的墨羽说道:“你来推!”
这句话落下,可让黄公公尴尬了,他刚刚把手伸向轮椅,于是他忍着尴尬说道:“皇上,这上朝得带一个内侍,您带墨羽……恐怕不合适!”
“朕这是在体谅黄公公,黄公公一大把年纪了,也是该好好休息了,这种累活怎敢让你来做?”琏裕嘴角的笑容不似平日里的那般温和,只是充满了讽刺。
说罢,他便由墨羽推着出了寝殿,其余的一众太监宫女也赶紧抬步跟上,忽然大殿里就只剩下黄公公。
黄公公现在真可谓是气得一脸铁青,这么多年来,连先皇都没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过话,哪轮得到这个毫无作为的新皇!
文武百官已在勤政殿恭恭敬敬地站好,就只等皇上的到来。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这位大皇子双腿不能走路,可在看见他被推上金殿上的一霎那,他们心里的那份惋惜又瞬间涌了上来。
面前就是金灿灿的龙椅,墨羽轻声询问自家主子可否要坐上龙椅?
琏裕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他就转过身子面对下面的百官,面上不见一丝温和,全是严肃。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官齐刷刷地撩袍跪下,齐呼的声音浩荡有力,直在偌大的金殿里回荡。
等最后一个音落下,琏裕依旧是没有让众人平身,他深邃的目光从跪着的人身上一一扫过,在看见苏丞相的那张脸时,他的嘴角挂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虽为权倾朝野的丞相,但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很是愚蠢。
偌大的金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百官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有几位官员实在是跪得累了,他们偷偷抬眼瞄了一下皇上,正好皇上深邃的目光对上他们的眼睛,让他们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主子迟迟不喊平身,这让墨羽很是疑惑,他看主子的模样,以为主子是出神了,所以他轻轻唤了一声:“主子!”
琏裕透过眼前的珠帘看下面跪着的百官,神色变化万千,真是让他觉得好笑,这才跪多长时间?就已经有官员开始抬袖拭汗!不得不说,这些官员常年吃朝廷俸禄,都已经快忘了累是什么!
就在众官员纷纷揣测这位新皇的心思的时候,跪得不耐烦的苏丞相说话了,他抬眼直直地看着琏裕,言辞间听不出一丝恭敬。
“不知皇上是想让百官们跪多久?难道皇上是想给众官一个下马威?”
面对这般没有敬意的话,琏裕没有生气,反而是轻轻地笑出了声,“那众卿平身!”
站起身子之后,苏丞相不满地哼了一声,脸色是愈发的难看。
琏裕望着不给他好脸色看的苏丞相缓缓说道:“既然丞相不喜欢看见朕,那不看便好,以后的早朝,苏丞相都可以在家好好休息!”话说得很轻松,可他的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这让其余的官员狠狠地惊讶了一番。
同时也让苏丞相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一双沧桑的眸子里似是有怒火在跳跃,“本相也算是一朝元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你还想独挑大梁?”
“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而已。”琏裕这话说得颇有市井无赖的味道,“也就是说苏丞相可以赋闲在家好好休息!苏丞相自己也说了,你是一朝元老,也是一把年纪了,该好好享享清福了!你走了,也可以让新的人才有发展的机会,总不可能让苏丞相一直霸占这朝堂!”
“你这无知皇帝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没有了本相在朝堂撑着,看你怎么把琏国治理好!”苏丞相的一张老脸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手指更是激动地指向了金殿上的琏裕。
琏裕依旧是一副很轻松的模样,他缓缓说道:“苏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琏国就是由你一个人撑起来的?那你置这朝堂里的其余官员于何处?他们难道就是毫无用处的废物吗?”
说到最后,琏裕轻轻地笑了起来 眼底的笑意越来越盛。
一听皇上的这般解释,其余的官员皆将不满的目光转到了苏丞相身上,他们平日里就不喜欢苏丞相,那此刻就是更加不喜欢!百官平日里看苏丞相独霸朝堂已经够了,现在皇上让他回家休息,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于是,有一位年轻的官员站出来说道:“微臣认为皇上说的话在理,苏丞相一大把年纪了,也该放下手里的事好好回家休息,这同时也是给新晋的官员一个机会!”
“臣赞同!”
“臣也赞同!”
…………
一时间,有不少官员站出来赞同琏裕的说法。
这让苏丞相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因为生气,竟是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最后竟然一下昏倒在了地上。
而琏裕只是轻轻瞥了一眼,然后吩咐道:“把苏丞相送回府邸,叮嘱他好好休息!今日的早朝结束,退朝!”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他便有墨羽推着离开了勤政殿。
几位小太监赶紧把晕倒的苏丞相抬了出去。
今天的早朝就这么荒唐收尾,大臣在出宫的路上还津津乐道。
辰宸自始至终都没都说什么,可他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欣慰的笑容。
很快,苏丞相在朝堂上被气得晕过去的消息便传开了来。
当听完诗楠的禀报之后,琏城轻轻笑了起来,他说道:“没想到平日里皇兄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样子,做起事来还真是不留情。”
诗楠也很赞同主子的说法,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他说道:“恐怕苏妃娘娘得到主子您这儿来抱怨一番了!”
想起苏瑶琴,琏城很是笃定地回答道:“她现在绝对不会来找本宫的,因为……她现在没那个脸……”最后一个字的音调落下,他的嘴角挂上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听主子这么一说,诗楠也想起了昨日在明轩殿的闹剧。
“娘娘,听说丞相今日在早朝上被皇上罢官,然后气晕了。”六月如实禀报道,她说话的声音很小,生怕一个不小心点燃了主子的怒火。
可即使是这样,苏瑶琴还是气得摔掉了手里的茶杯,滚烫的茶水倒在华丽的地毯上,留下一滩滩的印记。
只听她愤怒地说道:“父亲做错什么了?皇上凭什么要夺去父亲的丞相之位?要是没有父亲在朝堂里撑着,这朝堂里的官员还不得像一盘散沙!”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六月听见后很是担心,生怕哪一个多嘴的人会将这些话禀报给皇上,到时候主子可就惨了!照现在这般情形看来,就算是二皇子出面,也不一定可以保住主子他们一家!
“主子,您就少说些吧,免得让有心之人听了去,毕竟现在宫里不比从前。”六月小心地提醒道。
对于六月的话,苏瑶琴置若罔闻,她忽然一下站起身子,目光坚定地望着外面,然后吩咐道:“马上去备马车,本宫要回丞相府看望父亲!”
这话让六月很是为难,她知道主子正在气头上,不过她还是胆怯地问道:“主子,您要出宫……要先禀明二皇子。”
“那你赶紧去说!”苏瑶琴的美眸狠狠瞪了六月一眼。
随后六月赶紧朝外面跑了出去。
诗楠一直在主子身边站着,当他看见风风火火跑过来的六月时,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难道主子料错了?
六月赶紧行了一礼,恭敬且急促地说道:“启禀二皇子,苏妃娘娘准备出宫。”
琏城低垂眼眸,看不见他的眼底是什么样的神色,只听他说道:“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