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沈逸星的预料,第二天形势却急转而下,整个宇城都开始偷偷的流传一条小道消息。
日本人攻下了遥远的天堂大上海,并且正从三个方向扩大战果,最多十天之内兵锋将直抵宇城。
城外涌入的越来越多的难民似乎毫无疑问的证明了这条消息的准确性,所有人都焦虑不安的等待浩劫的降临,不少大门大户已经开始清点田地和家产,随时准备开溜了。
而让沈逸星感到万分震惊和恼怒的是,居然有人宣称宇城早已被日本人渗透成了筛子,包括警察局,商会,还有一些头面人物,比如沈逸星他自己,也私底下和日本人达成了同盟,一旦日本人到来,他们将打开城门迎接大军。交换的条件是日本人会保全他们的性命和钱财。
这条消息说得言之凿凿,加上昨天满城突兀的枪炮声和溃兵,让无数的百姓都信以为真,到了下午四点多钟,街面开始出现游行示威的人群,一些地痞流氓也混杂其间趁机洗劫商铺,放火烧屋。
满城的滚滚浓烟,还有男人的怒喝和女人的尖叫,让整座城市渐渐滑入疯狂的深渊。
“卑鄙!”
沈逸星重重放下电话,满脸的怒不可遏。
“顾探长怎么说?”小雨点怯生生的问道。
“警察弹压不下来了。”沈逸星深吸口气道“下午他们也出现了伤亡情况,现在只求这群人疯一阵就能歇了。”
“这群家伙真没用。”叶宇文不屑道“什么暴民,不就是一群红莲教的小兔崽子么?一梭子下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也就会欺负下平头小老百姓。”
“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什么玩意。”
麒麟看了看叶宇文,又看了看沈逸星,压低声音道“老大,我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说猎人进山打猎时候,经常会遇到老虎,老虎的力气比人大,而且又跑得快,怎么能逃脱了?猎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正面对峙到底,老虎摸不清人的底细,往往自己会放弃。一旦猎人心虚胆怯逃跑,老虎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
“而且。”他顿了顿又郑重道“老虎一旦尝到了人肉的滋味,它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片山林从此就是猎人的禁区,因为老虎每时每刻都在回味着他们的鲜香,除非它死了才会忘记。”
“麒麟,你想说什么呢?”叶宇文不满道“什么老虎猎人的?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麒麟的意思很明确。”沈逸星冷笑道“而且比喻非常恰当。现在红莲教,日本人都是老虎,而我们这群人是猎人。面对老虎我们决不能退缩,一旦退缩则后患无穷。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抗争到底,时机一旦错过就再没有翻身机会了。”
“没错。”
“可是你别忘了,猎人和老虎,到底谁强谁弱呢?”沈逸星意味深长的笑道“如果这点不搞清楚,那关键时刻难保不会露怯。”
“当然是老虎了。”小雨点皱眉道“我可是亲眼见过老虎的,那畜生体型巨大健壮有力,一巴掌能把碗口粗的树干拦腰拍成粉末,别说我了,连身经百战的猎人都要吓得腿软。”
“既然老虎那么厉害,那我就要问问你了。”沈逸星忍不住笑道“我们平时喝的虎骨酒,穿的老虎皮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小雨点话说到一半,猛地闭上嘴了。
“哈哈哈,当然是杀了老虎才能得到啊。”叶宇文大大咧咧道“老大,你的意思我全明白了,我们是猎人,我们要学黑旋风李逵,给他一窝全端了。”
“没错,依靠自己的智慧,看准时机照着它的心窝就是一拳。”沈逸星恶狠狠道“我们就什么都有了。”
“你有什么计划?”麒麟皱眉问。
“昨天大老虎被咱们吓跑了,但是贼心不死,想绕到咱们背后偷袭,咱们不跟他纠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紧时间设套。”沈逸星多了几步郑重道“夜黑杀人,风高放火,咱们豁出去搅得天翻地覆,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要是能引诱二虎相争最好,如果他们不入套,咱们就只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杀哪个人?放什么火?”叶宇文兴奋道“这事我拿手。”
“你不要乱,事情由麒麟去办。”沈逸星残忍的笑道“这可是技术活,出不得半点岔子,不然咱们就把底裤都输光了。”
他顿了顿,扫了一眼场中那几张略显生疏的脸,换了副神色道“各位兄弟,这一次对不住你们,把你们也拖下水了,如果……如果你们想离开,那就到麒麟这里领一份酬金走吧。如果想继续跟着我干,那我也感谢你们的帮忙,不过你们必须做好杀身成仁的准备。”
“你们不必立刻回答我,明天下午五点之前,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几人面面相觑,过了半晌有个领头的上前一步道“沈老大,我们都是跑江湖的,活着一天是一天,在您这里我们没受人脸色,每天吃得饱穿的暖,我们也谢谢您,我只问您一句话。”
“说。”
“您会不会当汉奸?”
沈逸星深吸口气,昂头高声道“好,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沈逸星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我做人也有自己的底线。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绝不是日本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如果日本人真的打过来了,我会第一个冲上去和他们血战到底。如果你们有一天看到我畏缩不前,你们每个人都可以直接开枪毙了我。”
他环视众人一眼,狠狠道“如果你们真的愿意跟着我干,等我死了你们也要奋战到底,一定要死在冲锋的道路上,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
那人咬牙想了想,挥拳道“好,我跟沈老大干了。”
“妈的,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干了!”
“老子受够东躲西藏的日子了,干他娘的赌一把。”
“沈老大,说说你的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