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姒如同澹台觉一般,挑起了澹台觉的一缕发丝,玉容漾起浅浅的笑容,对上司靳桦注视着她的狭长凤目。
“好,我信你。”
话落,耳边风声起,澹台觉抱紧着重姒,一路快速的向西略去,重姒柔顺的任由澹台觉抱着,入眼的事物模糊成了一片。
三年来,澹台觉的一丝一毫她都查不到,只不过是因为无处可以查起,他太狡猾,也过于聪明,无论如何的明察暗访,都只能让她无功而返,而现在,一但知道他的真正藏身之所,那么,澹台觉,在她的面前,将无所隐藏。
再次停下的时候是在一片荒芜的丛林,澹台觉将重姒轻柔的置于地上,走到面前的一棵树下,双手沿着树的纹路逆向而转,接着又走向了与这树相对的一块土地,走三步停两部,又走两步,腿一步,身法诡异。
接着他顿了顿,回头朝着重姒严肃道:“待会你什么都不要懂,也不要挪动一分!”
重姒点了点头:“好。”
应是步下了一些阵法,重姒猜测,接着一个微不可见的动坑在树上缓缓出现,若是不注意查看,也只会以为是一个松鼠挖的窝,难怪,她的手下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原来,竟不是在地上,而是把机关弄在了树上。
澹台觉越上树冠,接着伸手在树洞中不知做了什么,一片密集的箭失突然从树间密密麻麻的射出,泛着银光的箭头狠狠的刺进了地面,隐没于底边。
箭失消失后,重姒依靠的树后竟然出现了个一人高的门口,重姒的瞳孔猛地紧缩,这是一个双重的陷阱,若是她刚刚离开了澹台觉放下她的地方,现在的她只怕成了一个塞子。
“澹台,这是?”重姒问出口,眼前的阵法太过厉害,她竟从未见过。
“雕虫小技罢了,不值一提,我带你进去。”澹台觉俯身抱起重姒,带过了这个敏感的话题,见重姒有些失望的眼神,澹台觉挑了挑眉,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告诉她也没关系,勾起唇角笑言道:“是百鬼阵,待会我把阵法图画给你看。”
“真的?”
“真的!”
“好”重姒笑弯了眉眼,被澹台觉的宠溺逗笑,窝在他的怀里咯咯的笑了起来,要是真的得到了阵法,那么她赢的把握,就又多了一分。
地道昏暗,再次看见阳光,已经是许久之后了,一扇乌黑的大门缓缓打开,阳光照了进来,门口处,侍从跪成了一片。
“恭迎我主归来!”
“你说你相信我。”澹台觉一向勾人的音色显得有些沧桑,他站在阴影之下,仰望着那片照进来的昏黄烛光恍恍惚惚的在风中摇曳。
“是。”重姒笑着,眸中一片明媚:“这一生,我只信你。”
“呵。”澹台觉笑了起来,眸中同样是一片灿烂,脸上的笑意不自觉的浮现,再没有一丝迟疑的抱着重姒迈步而入,两人在前面抬着朱灯,照亮着前方的路,路面是坑坑洼洼的泥泞,人走过便会留下痕迹,一群人跟在澹台觉身后,坐着善尾的工作,确保没有可以发现正确的前行方向。
被澹台觉抱在怀里,灯火摇曳,澹台觉的面庞隐藏在背着光的阴影之中,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似在笑却又似在深深的悲哀着。
走了很久,至少在重姒看来是走了很久之后才到达他们的目的地,那是一个几乎形成了规模的村庄,鸡犬相闻,人影叠叠,个个皆是一副村民的打扮,手中有些人还握着锄头正在耕作。
见他们来了,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的就在原地跪下,眼中是真正的恭敬:“恭迎我主!”
因为手中抱着重姒,澹台觉只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起身,便就继续抱着重姒往里走了,再次停下时,她们站在一个简陋的茅屋外面,初夏的风带着一丝丝的薄热与澹台觉特有的味道,重姒微微动了动,欲抽回握住澹台觉脖颈的双手。
“别动,阿姒。”
重姒的手顿了顿,依旧继续放在澹台觉的脖颈上,开门声响起,澹台觉启步而行,脚踩在泥质的石板上,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
将重姒轻柔的放置于柔软的床被上,仔细的掖了掖被角,看着柔顺的重姒,一瞬间有些恍惚,微微失神。
“你好好休息,我去叫人过来给你医治。”
重姒点了点头,眼中是从未有过顺从,她的声音温柔如水:“好,我等你回来。”
澹台觉的丹凤眼眯了起来,眼中满是愉悦,又细细的替重姒整了整被角,才迈步离去,隐约间,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脚步比以往快了些,步伐间也大了许多。
重姒注视着澹台觉的背影,隐约可以看见,他是向左边的拐角走去的,刚刚来时,她曾仔细观察过,左边是空无一屋的,有的只是一片绿油油的田野,看来,这个村庄中,还有许多的机关密道,重姒的眼神明亮,精致的脸越发的艳丽。
澹台觉的步伐越来越急,身后跟着的唐纪景眉间皱起,那个女子竟然可以让主上失常,这是一个极为不妙的现象,她今日既然可以让主上失常,明日说不定便就可以让主上放弃‘它’!
想到这,唐纪景的目光一沉,他绝不可以让这种事情发生,一旦主上放弃了‘它’,那么等着他们的结局就只会有一个——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主上,你是不是将重姒放上心了。”
澹台觉的步伐猛的一顿,唐纪景跟在他身边二十七年,对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于比他自己都更为了解自己,是他唯一的朋友,是他身边最足智多谋的谋士,可却也是他最大的筹码,他动了动唇,声音冷淡:“没有。”
听见澹台觉的回答,唐纪景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显得很苦恼,看似不赞同的道:“主上孤身多年,若能得一人陪伴也是好的,纪景也会更为安心。”
澹台觉回首,露出一如往昔一成不变的微笑,完美的毫无缺点的微笑:“若有了感情,便也就有了弱点,纪景,是想让我有一个可以置我于死地的弱点吗?”
感受到澹台觉一如往昔的威严和理智,唐纪景笑了起来,面上恭敬道:“纪景不敢!”
也许是他的错觉,主上并没有爱上那个女子,主上依旧是冷血无情的主上。
“澹台,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不回来了。”重姒笑意盈盈的看向朝她走来的澹台觉,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皆是被面纱覆盖住了整张脸,能被人看见的,只有微微露出一条缝的双眼。
澹台觉笑笑,收回自己的思绪,没有回答重姒的话语,而是直接对身后的人下发命令:“你去帮阿姒看看,她今日腿突然不能站起,甚至于失去了知觉。”
唐纪景跟在澹台觉身后,朝着重姒看去,他听说过她的传说,那个巧笑倩兮躺在床上的人,让人一眼看去如沐春风,可实际上,那个人心如蛇蝎,不,她比蛇蝎还狠,她是没有心的。
作为他们布局中的棋子,他几乎从主上救起她的那一瞬,他就开始监视她,短短三天,就能让一国之君对她奉若神明,这样的人,虽然恐怖,可若是能掌握,却绝对是一柄利器,于是,他劝主上接近她,那她成为一把无往不利的利刃,可现在这把刀,似乎将剑尖——对准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