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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为蝎 二十三 不如留下

应规夏身子僵了僵,半晌都没什么响动,棱角分明的脸上浮上几分失落,一时间神色怅然。

背斜靠着床榻许久,倒是有些腰酸背痛,也不想瞧见应规夏,掀起被子就躺了下去,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应,就兀自闭上眼休养生息。

许久,鼻尖又隐隐传来一股苦涩的药味,睁开眼,一碗药正正的摆在床头,还冒着呼呼的热气,这是——刚刚才熬好的。

朝站在床边不声不响的应规夏看去,一时间,竟是有些失了言语……

呐呐着道:“应规夏,你……唔!咳、咳”

应规夏揽着重姒的腰,将重姒之间从被子里给拽了出来,又让她靠在他的肩上,见重姒咳个不停又体贴的拍了拍她的背。

随手将药碗捞在手中,应规夏一勺一勺的喂着,重姒静静的不在搭话,几息的功夫,药便就喝完了,应规夏又将重姒塞会被窝,且有仔仔细细的给她掖了掖被角

静默了许久,慢慢的重姒撑起了身子,脸上也恢复了原先温柔似水的样子:“兄长,刚刚是我任性。”

“是。”应规夏

“……”重姒默了默。

“以后箜葭不会了,兄长不要生气。”重姒脸上一副温温顺顺的样子,一双桃花眼躲躲闪闪的偷瞧着应规夏,十足的一副干了坏事被抓包的可怜样。

应规夏翘起了嘴角,漫不经心般,轻轻的嗯了声。

她打小时候起,便就万分厌恶吃药,犹记得当年生过一场大病,说是大病却也算不上大病一场,只不过连着病了三月有余,期间一直都是恹恹的,跟霜打的茄子一般,她的师傅原本是个极其小气的家伙,自己病了,是不管怎的都不愿请大夫来看,哪怕只需要花上几文钱。

可那次她才将将生了病,不过咳了几声,师傅便就火急火燎的催促着大夫来看,后来病得重了些,更是重金聘请了许多大夫留府照应着她。

可天知道家财万贯的师傅他其实就是只铁公鸡,平日里是连口茶都不舍得喝,天天白开水对付着的主,她曾想过,如果有人那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跟他说只要一两银子就可以放过他,想必,师傅肯定也是连一两银子都不愿意掏出来的。

然而……对于她。

那人却大方的根本不像是季僚墨,只要事关她的东西,不管吃的用的穿的,没有一样不是精美华贵的。

可,师傅,您,养了一条……白眼狼呢。

还是一条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师傅你不该将她带在身边,既然将她带在身边,就该把那秘密妥帖收藏,将她瞒的水泄不通,可您一世英名怎么就糊涂的把那秘密直接摊开在我眼前……

心,狠狠的揪起。

“兄长,我想下床走走,可好?”

应规夏端坐在椅子上调养生息,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了,当做他默许了去,重姒挣扎着从床上下来,也不得寸进尺,就在屋内随意走走,稍稍的活动了下筋骨。

应规夏瞥了一眼,皱了皱眉,却还是没说什么。

漫无目的得走到窗前,也不打开窗,就静静的趴在窗台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很久以前,就喜欢听雨的声音,站了会儿,索性从应规夏身边拖了张椅子挪到窗下,一手支着头就开始听起雨声来。

良久,一件白色的狐裘盖在了她的身上,立时凉了一半的身子就开始暖和了起来,替她披上狐裘后他没有说什么话,又坐回了远处开始调息。

天生寒体的人,在雨天,会寒入肺腑,渗入经脉,身如刀割。

风声渐歇,滂沱大雨只是一瞬,雨声开始变得淅淅沥沥,重姒索性将窗户打开,屋外是瑰色的残景,没有漫天的星斗,只剩下,一眼望不见边际的黑。

微微的细雨打在脸上,沁凉一片,转了转有些酸麻的手腕,指尖冰凉,室内寒凉。

身上倒是不觉着半分冷意,捏了捏手里的狐裘,片刻,了然于心,特质的火狐狸皮,是不温自暖的。

回首看了眼应规夏,他依旧还是在运功调息,想来这次的内伤加外伤,她又开了半天的窗,对他,恐怕是雪上加霜,又抚了抚身上的狐裘,挂在衣架上,抬手将窗关上,摸索着走回了床边,掀起了被子一角,自个囫囵着缩了进去。

床脚的被子耷拉着一角,她也不太愿意起身,于是又往里缩了缩。

重姒的生性本就是疲懒得紧,现下这方外世界与当初的混鲲一族是那么相似,令人不知不觉就放下了戒备,可能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许多棱角。

而当一个人的心开始松懈,在漫不经心中,所暴露的也就会越来越多,而自己往往却是毫无所觉。

后来不知不觉的就告诉应规夏自己的眼睛好了。

再后来,有一天当应规夏从厨房出来,看见的便就是重姒对着一个梨子全神贯注的发呆,叫重姒吃饭她也爱答不理的依旧直直盯着梨子的时候,应规夏实在无奈,向重姒问道:“怎么了?”

重姒转首朝应规夏看去,脸上颇有几分委屈“我想吃梨。”

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看着摆在她面前的梨子,回道:“那怎的不吃”

“没削皮”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应规夏着实是有些无奈的,却还是将桌子上的梨子端起来,拿去厨房细细的洗了一遍,又给它削了皮。

将将走出厨房,便见她巴巴着一双眼直直的盯着他……手中的梨子。

“……”

“兄长真好。”

应规夏一愣,心头突然就软成了一片,总是冷冰冰的脸上泛出意思笑意,突然间冒出一种想法……就这样过一辈子,不管蛊族,放弃誓言——其实也挺好的。

然而,他的愿望终归是要落空的。

是日,是朔月之日,季僚墨在重姒和应规夏两人刚刚用完早膳后就前来拜访了。

“应兄,箜姑娘。”略略的对应规夏施以一礼,即使半月来应规夏从未搭理过他,他也未曾失了半分礼数。

“许公子请坐。”淡淡回以一笑。

“我今儿来得路上见着小梨去攀梨子了,她让我知会你一声一块去攀梨子。”

“上次去看梨花半途而废,今儿天气不错,这几日来一直闷在着,乏味得紧,就去瞧瞧小梨也是不错的,兄长可要同去?”

应规夏顿了顿,微微摇了摇头,他生性淡漠,并不喜喧哗。

于是重姒和许持言两人说笑着去了梨园,并肩走了许久,直到再也无法看见那小茅屋,两人才停止了嬉笑的对话。

“许公子,我要的东西,你可备好了?”

许持言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瓷瓶,里面装着的是足以令人昏迷上三天的迷药:“将它置放于空气中,此药无色无味”又令拿出一颗黑色的丸子,道:“这是解药。”

重姒从他手中接过,自己贴身收着,也不说话。

沉默了许久,半晌,许持言动了动嘴唇:“应兄他待你是极好的……”

重姒知道他想说的是,应规夏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她今天要走却不带着应规夏,且还要给他下迷药,这种恩将仇报做法,身为世家子弟的许持言是不赞同的,可又顾忌着重姒,又或者她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他不知晓的过节,是以说的有些吞吞吐吐。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离开这里。”背对着许持言,重姒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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