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只能是自己心中的奢望。严羽墨单手抚摸着刚及自己腰部,琳仙小巧而柔软的长发,阴寒的眼中顿时多了一份柔情,当手收回时,眼中瞬间的温暖也消失不见。
“这段时间辛苦了,你们回去休息去,我来为母亲守夜!”头顶冷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任何的感情,只是简单的命令,清冽的声音带着让人沉重的压抑感,严琳仙身体瑟缩一下,从短暂的温情中清醒,抬起头本想仔细看他时,已被得到指令的王妈抱出了灵堂。
跨出门槛,只听屋内王妃也说道,“雪柔,跟着你哥哥先回去……听话!”
听动静,想是严雪柔不想离开灵堂,在萧氏略沉的轻呵声中,才不情不愿的被严瑜安给拖拽了出来。站在门口一眼便看到了还没走远的严琳仙。
“站住!”被母亲呵斥后的严雪柔满脸怒色,瞪着不远处的严琳仙狠狠的喊道。
“姐姐……”严琳仙不动声色的垂首低语。
“小贱种,你有什么资格喊我姐姐?我可是王爷府嫡女,你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呢!娘亲早就说过,你那狐媚的娘亲勾人无数,还不知道你亲爹是谁呢!”
看严琳仙依旧低垂着头不敢看她,雪柔嚣张的气焰更甚,小小的年纪出言却更加刻薄。“哼,别以为严浩秋真能照顾得了你,他在王府能自保就不错了,倒是……”说着,那双还算精致的双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才别有用心的斜瞅向琳仙。
“如果你在羽墨哥哥面前多提提我,让我这几天也陪在你们身边……我会考虑对母亲说,让你在王府里好过点!”
严雪柔的话仿佛提醒了她身边的哥哥,只见他也满脸谄笑,走到严琳仙身边,一只手竟然还轻佻的捏住了琳仙小巧的下巴上,色眯眯的笑道,“雪柔妹妹的提议甚好,我也觉得,既然都是自家兄妹,是应该在这几天聚在一起亲热亲热!”果然是亲兄妹,虽然现在小了点,但凭现在这副模样也能看出今后也不逊于她哥哥的容貌啊!
严瑜安心中所想毫无保留的在脸上呈现,一旁的王妈小心的用自己的身体将严琳仙半掩在身后,心中替小姐委屈却又不敢出言袒护,这夫人才刚走,是非就已临门。
灵堂内严羽墨静静的跪在牌位前,默默的为已逝的母亲烧纸,清冷绝美的面孔被火盆中跳跃的火光照耀的阴晴不定,丝毫没有理会身后那对该称为父母的两人。严立海和萧氏在灵堂中静坐半天,等着严羽墨对自己报告宫中的情况,却只见他只一味不停的烧纸,根本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打算。
严立海终于坐不住了,不满的看向严羽墨,“这么快就知道沧州王府的消息,看来让你在宫内培养的势力越来越大了!”
严立海说话的同时,也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孩子,送入宫中的五年,他是最直接看着他一步步脱离童真转变的人,虽然目前他只有13岁,却早已没有了男孩该有的朝气和青涩,此刻他必须将他当成年男子看待,无论是心智,还是能力……现在加上左澜早早的死去,要想向以往那样听命于他恐怕是更难了!
严羽墨并没有回答严立海的问话,安静的灵堂内,更多出几分阴冷和诡异来。而他不屑的态度也让本就对他心生质疑的严立海怒气直接爆棚,一只手狠狠的拍在身边的桌子上,却被一双柔嫩的手给压了回去。
只听萧氏连忙上前安抚着,“王爷,澜妹妹刚刚离世,羽儿的心里肯定悲痛,再说,你跟孩子置什么气,毕竟他也一直在王府出力啊!”
萧氏的话让羽墨往火盆扔纸钱的动作一顿,半跪的身体在此刻竟然微微的颤抖起来。在萧氏多番的眼神示意下,严立海才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再次开口询问道,“那件事现在办的怎么样了?要知道,早了结,你也早从宫中解脱……”
严立海此言一出,忽觉室内掀起阵阵的冰冷寒气不断向自己袭来,再看背对自己的严羽墨,一身白袍无风自扬,周身凛冽的阵阵杀气将衣袍掀起鼓动,不断在周围扩散。
此景,严立海勾唇狞笑,早已不见往日的谦逊和儒雅,脸上得意之色不言于表。再出口时,语气却又透出身为父亲的慈爱之意,“羽儿,父亲心里明白你为严家付出的一切,但你想想,不久的将来,你立于人生最高峰,俯瞰天下人都朝拜在你身下的场景,到时,天下就全都属于你我父子了!”
严立海完全沉陷入自己创造的美好憧憬之中,却被身前冷冷一哼而从美梦中惊醒。只见严羽墨早已恢复先前冷然的表情,冷冷的望着自己,有如在他眼中,自己只是一件死物!
这样的目光让他心生一惊,连忙说道,“不要以为左澜死了,这个家你就毫无牵扯,记住!这里还有一个你剔骨换血也无法割舍的包袱……”浓浓的警告之意,让一直故作温顺的萧氏,嘴角也带出一抹得意。
听着身后之人的威胁之意,严羽墨藏于袖管中的握紧的拳头早已骨节泛白,青筋暴起,而面上却依然一副淡漠的神情,这些年在宫中磨砺,他早已看管了人间丑恶。
五年前,他就已认清他们的真实面目,在宫中毫无依仗的他只能任由他们的摆布和安排,当年的严羽墨早在进宫之日,就被所谓的亲情所埋葬,难道他们还以为,可以用这些骨肉亲情就能困住自己?
严羽墨漠然的起身,却是轻笑一声,就朝门口走去,那声轻笑充满了对父亲地藐视和鄙夷……对他们,根本不值得他浪费过多的言语。至于那个包袱?他根本可以选择不拎起,亲情?不要也罢。他,只是在等,等他的羽翼更加丰满之时……
严羽墨刚走出灵堂,门口不远处的情景就跃入他的视线之内,被家丁团团围在中间的那抹白色娇小的身影,依然如初见时,低垂着头将脸埋在胸前,甚至刚刚他根本都没有记住她到底长什么模样,脑海中,只记得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
本想转身离开不加理会,但几次试着挪动脚步,脚下却如生根一般,目光不自主的看着人群的方向,直到严琳仙偶然抬头,穿过人群缝隙发现他的身影,两人的视线再次碰撞到了一起。
再看到这双清澈的眼眸,严羽墨的双眼立即被仇恨所覆盖,她眼中的单纯恰恰掀起了这么多年来他在宫中所遭受的一切苦难,对命运的不公,对母亲的思念,令严羽墨紧紧皱起了眉峰,豁然转身不再去看严琳仙,毫无留恋的离开了这个被称为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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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严羽墨兀自离开,完全无视于自己这个父亲,严立海当即暴怒的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个……”话没说完,仍被身旁的萧氏连忙给按了回去。
“王爷消消气,认他怎么蹦跶,不是还飞不出您的手心吗!再说,有他那个妹妹在,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毕竟……”话未挑明,脸上却带着讥讽的笑意,才继续说道,“让人听到会有损您身为王爷的体面,更何况我们还有那丫头,将来您也可以送做人情,拉拢人心吗!王爷,不急于一时的!”
萧氏的话让严立海心动,心中的算盘也因此再次开始打个不停。对于萧氏,虽然貌不及左澜,嫉妒心更强到再也无法容忍左澜,而在王府下毒迫害而死。
但每次自己无计可施时,她都会适时的为自己出不少主意,自己能有现在的身份,她和她的家族也是功不可没。更何况,五年前她的那个提议,确实让自己的计划更容易变成事实。
“还是王妃心思细腻啊,呵呵!”严立海拉起萧氏的手轻轻拍了拍,脸色豁然开朗。
灵堂外
望着那道越来越远的白色身影,严琳仙本还略微紧张的心,慢慢平复下来,紧握在胸口的小手也慢慢的放松垂在身体两侧,心中所期盼的这份亲情,看来永远是自己的奢望了!
“什么吗,原来他根本不在乎你吗!就说嘛,你个小野种,羽墨哥哥怎么会承认你是他的妹妹!”本来在家丁搬来的椅子上懒洋洋坐着的严雪柔,再看到羽墨出来后立即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本以为严羽墨会上前来和自己寒暄两句,最后竟然只是看了这里一眼后便他潇洒离去,只丢给她一道冰冷的背影。
心中无比郁闷,不满的伸手将眼前的小人儿用力一推,回想起刚刚羽墨哥哥那冷漠的神情,严雪柔心中更觉气愤,将气都撒在了琳仙的身上,如果这臭丫头刚才不在这里,说不定他还会跟自己道别也说不定,根本不曾想是自己在门口硬将严琳仙阻截在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