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无法在这样一张绝世容颜下被逼问,严琳仙不敢抬头再看严羽墨,就在此时,漆黑的院落外,再次传来隐隐的布谷鸟叫声,一声比一声急切。
最近多次听到这声音,仿佛是敲响了下课的钟声,严羽墨都会结束今日的课程。平时听到总会心中一惊的声音,这次宛如天籁般将自己解救出来。
严琳仙快速抽出被紧握的双手,推向严羽墨,“哥哥,今天也很晚了,咱们就到这吧,你也快回屋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啊!”
说着,严琳仙人已走过门口的赵安,跨到了门外,头也不回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房门后,又从门缝中偷摸瞅了外面好久,才双手抚胸长长吐出一口气,哎,每次隐瞒羽墨哥哥,自己负罪感有多强烈,只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书房内,早已目瞪口呆的赵安显然没有发现屋内已有一人离去,脑海中还不断重现着刚刚严羽墨的道歉的画面,此刻就算有人告诉他太阳从西边升起,也不会再感到惊讶了。
天啊,大人竟然道歉?而且是在如此的小事上,甚至算是无理取闹的事情上道歉,如果刚刚他的眼睛没有看错,两人和好时大人眼中的温柔,简直能将人溺死,这……还是自己跟随多年那个冷清的大人吗?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啊!
听到不远处慌忙的关门声后,严羽墨扬起的嘴角又快速收敛了回去,看了眼窗外乌黑的院落,擦过依然沉溺在震惊和惊讶之中的赵安,走了出去。
“看来最近太闲让你都有时间发呆了!”
冷冷的声音有如一盆冷水瞬间唤醒了沉思的赵安,看了眼空无一人的书房,再回头,只见黑暗之中,严羽墨一身玄衣几乎融入黑暗之中,傲然威严的气势宛如是黑夜的帝王般,冷清孤傲的绝世容颜,在没有方才的柔情,深邃的眼底满是疏离,这,才是他所熟悉的大人。
赵安紧跟在严羽墨身后,当两人即将迈出院门时,严羽墨深沉的视线再次移向院内,“吩咐人,十二个时辰保护小姐,不得出现任何松懈,以防有人趁机偷袭。”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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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明晚才是乞巧节,然而严琳仙所有的思绪早已全部飞到了乞巧节上,幻想着能和哥哥手把手一起将许愿灯放飞天空,不由在课堂之上也出神的痴痴傻笑着,一天都处于浑浑噩噩的傻笑中。
傍晚,寂静的院落再次只剩下她独自一人,哥哥和赵安不知又去了那里,她甚至开始担心,哥哥明日还能回来陪自己过节吗?念头刚一出现,严琳仙头快速的摇了摇,脑中萌生的想法再次摇出脑海。
凌晨,正欲爬墙的严琳仙收回了墙上已迈到墙外的腿,悄悄的返回到严羽墨的房外。附耳爬在窗沿上摒住呼吸,仔细聆听着屋内的动静,就连院外的虫鸣声再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耳边只有自己紧张的心跳声音。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响传出,严琳仙甚至感觉到屋内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喵!”
虽然自己都觉得很幼稚,但严琳仙还是止不住蹲下身子,在窗下轻轻的学着猫叫!几声下来,别说哥哥,就连一向警惕心很强的赵安也没有出现在院落之中。
满心的失落,让严琳仙再也没有任何的顾忌,一把推开了严羽墨的房门。漆黑的屋内,只有一缕透过窗户的月光散落在地上,将屋内的一切摆设照的惨白一片。
哥哥的卧房并不大,一间屋子被一个雕花隔断隔成了两间,外间一张书桌,和一个盛满书籍的书架,香炉,再也容不下其他。隔断后,挂起的帐幔在夜风中轻轻摇摆着,而床上整洁的根本没有人睡过的迹象。
不知自己怎样走出的院门,当严琳仙从失落中回过神来时,自己早已站在后山,张亦笙正半蹲在地上,带着面具的脸平视着自己。
“小姐,如果今天不舒服,就休息一天吧!”
“今天是乞巧节,晚上哥哥会带我去邺城去逛花灯!”
不知为何,严琳仙淡淡的将今晚的安排说了出来,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之色,反而带着淡淡的忧伤。
“那时人多拥挤,小姐需要我在附近保护吗?”
小姐早已多次显露出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之情,如今眼看就要成真,却一脸黯然,张亦笙隐隐觉得,小姐今日的异常,应该跟她口中的哥哥、严王府的三少爷严羽墨拖不了关系。早已提醒过小姐今后与严家人少来往,如今看却牵绊更甚,将来报仇之日,不知她又该如何取舍。
“不用了,哥哥……会保护好我的!”说着自己都感觉到语气中多么的勉强。
“张大哥,今日我也无心练剑了,这就回去准备下午出书院的准备了。”说着,将佩剑交给张亦笙,身形快速的穿梭在林中冰凉的晨露中,在薄雾中慢慢消失身影。
回到书院时,天色早已大亮,盛夏的太阳在此时已经炙热的挂在天空开始散发着浑身的热量。沮丧的走到严羽墨书院的院落,半掩的院门依然和自己走时一样,门环上的一片绿叶仍旧孤零零的挂在上面,等待着有人在开门时将其带落,回归大地。
收回目光,严琳仙苦笑的扯动下唇角,快速走过院门,宛如在刻意的逃避,向着春香书院飞奔而去。
落日残阳下,本来一直期待的时刻,严琳仙却希望太阳此时能慢点落山。看着书院中三三两两相约走出书院大门,或有家仆随同的学生,言谈笑语间处处充满了今日对邺城乞巧节的向往。
悻悻然的再次回到寂静的小院,书房的桌子上,还摆放着那晚哥哥亲手为自己做的天灯,严琳仙的眼眶开始泛红里面氤氲一片,泪水不停的在眼中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让其留出。
“这是哪家的丫头,这么大了竟然还哭鼻子。”
低沉带沙的嗓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说不出的诱人,夹杂着另一声闷笑,让背对他们的严琳仙脸色在听到这一声后蓦地涨红起来,心如擂鼓,不知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是激动还是委屈,逐而转身,却没敢看身后那道熟悉的身影,嗔怒的对着一旁的赵安喊道:“有什么好笑的,我只是……只是眼睛干,用眼泪洗洗眼睛,才好看到你有没有总是在我背后偷偷笑话我!”
说完,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有多么的好笑,脸上的红晕更浓了一份,耳边传来悦耳的轻笑声让严琳仙低垂着头,低声嘟囔着,“哥哥也笑我,明知道人家等的那么心急……”
“好了,是哥哥出去时没有告知琳仙,现在我们也赶快去邺城吧,再晚可就要错过每年的花灯展了!”
“嗯!”
严琳仙尽量收敛着脸上的笑意,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喜悦,然而即便拼命的想绷着脸,上扬的唇角依然将自己的欢喜的心情泄露出来。拿起桌上的许愿灯,双脚几乎同时蹦离地面,跳着出了院门,还不时回头吹促着身后的严羽墨和赵安。
坐上严羽墨事先已准备好的马车,有限的空间里严琳仙无法再躲避的目光悄悄落在严羽墨身上,一头青丝一丝不苟的压在玉冠之下,束腰的华服像是刚刚换洗过,崭新的不带一丝褶皱,将严羽墨完美的身材显露无疑。只有那双黝黑上扬的凤眼下,透着淡淡的青色,显示着这两天他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而此刻也是刻意的换洗一番后带着自己去城里游玩。
窥探的目光瞬间被一双深切的眸子所笼罩,严羽墨薄唇轻扬,轻柔的拢了下严琳仙耳边的碎发,“我们很快就会到了!”手心传来的热意再次染红严琳仙的小脸,只拼命点了点头,颔首垂眉不自然的靠在马车上,轻启车帘,让马车带起的凉风吹散去脸上的燥热。
赵安驾驭着马车快马加鞭,果然很快就来到了邺城。此时的邺城外,早已停放了各色车马,城门处不时有两队巡逻的士兵交叉而过,远远望去,只见繁华的邺城内街道灯烛通明,有烟花不时从夜空闪过,亮如流星,七彩斑斓,点亮了整个夜空,使得邺城街道看起来热闹非凡。
各式各样的店铺,卖杂货的小摊儿,玉石铺,店家,甚至是青楼,都热闹非凡,门口都换上了喜庆的彩灯,更别说此时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提着灯笼相互追逐的孩子,漫步在街头的情侣,不时驻足在街旁仰望街道两旁的彩灯,耳语厮磨,好不亲密。此时的邺城内如果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不会有丝毫的夸张。
严羽墨眉头微蹙,俨然没想到今日里邺城竟然会聚集如此多的人,未免节日发生意外,街道每隔不远处都会有身着重甲手持长矛的士兵守卫在一旁,以保证从书院而来的那些贵族子弟们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