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王致觐身绅士要送她，留夏本想拒绝，让王致觐送舒歆回家，谁知王致觐嘴角一勾，干净利落地打断她：“她自己有腿有脚，能自己回去的。”换言之，就是她没腿没脚需要人送。

车子驶上主干道没多久，王致觐突然将车驶到街角的停车处，“等我一会。”他对她说，然后就推了车门出去。

留夏还来不及开口，王致觐已经关了车门。他走得很急，脚步迈得很快，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吧？留夏想。

他还是找到了那个地方，街角的蛋糕屋。王致觐推门进去的时候，店员正准备打烊，深夜看到还有顾客过来，微微有些诧异：“对不起，先生，我们这下班了。”

“我就买一个蛋糕，就是那个橱窗上摆着的草莓蛋糕。”伸手指向橱窗上那个粉红色的奶油蛋糕。小小的一块蛋糕，泡沫般蓬松的奶油如梦幻般诱人。

店员顺着王致觐指着的地方看去，眼里露出微微的歉意，“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这的蛋糕有一定的时间，一般过了下班的点，就不再对外销售，所以……”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王致觐知道就算再坚持怕也是一样的结果，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期希， “不买了吗？”他眼里的失望显而易见，转而问道，“那么周围还有蛋糕店?”

店员摇摇头，他没再说什么，苦笑了几下，便转身离开。

推开门的那一瞬，月朗星稀，微风拂过他的脸，他感到一阵凉意，身体好像沉入了千年玄冰之中，他无力挣扎，只能任由着自己被一点点冰冻。

“先生，等等。”身后传来店员急促的脚步声，他的脚步一滞。

店员最后还松了口，拿到蛋糕的那一瞬，王致觐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暖意在心底流窜，天空依旧月朗星稀，远处响起的汽车的鸣笛声，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拐了弯，白色的bmw依旧静静地停在原来的地方，隔了远远的距离，周围不时有车子经过，将白色的bmw挡住。只是这么一瞬，他还是看到里面的那个人，她曲着手放在车窗的车框上，手撑着下巴，眼睛愣愣地看着远处。

路灯打在她的脸上，柔柔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昏黄色的明亮，若隐若现中，她的脸半是明亮，半是昏暗。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竟会那么出神，她眉头的愁绪是那么的深，那样陌生的。

手间一紧，他缓缓地低下头，蛋糕的包装很精美，他记得临走时店员还热心地提醒他：“先生，蛋糕最好不要过夜。”现在想来它是注定过不了夜了。

洛城城区的垃圾箱都是有明确分类的，可回收，不可回收。王致觐在垃圾箱旁踟蹰很久，最后还是将蛋糕扔进不可回收的垃圾箱里。

听到一声轻微的碰撞声，他抬了抬头，天空湛蓝无云，一轮弯月挂在天边，淡淡的勾弧，心里那根绷着的弦猛地崩裂。他低下头，耳边有风的声音，像是风间的哭泣声，微微勾起嘴角，他笑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草莓蛋糕？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用手掩了掩脸，温良的体温贴在脸上，这一刻，他终于清醒过来。

十几年了，这样的梦还要做多少年呢？

王致觐回来的时候，留夏明显感受到王致觐的古怪，虽然王致觐一直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但是自从出去一趟之后，明显惜字如金。他拉开车门进来时，只说了句：“抱歉，这么晚了。”然后再也不说一句话，只是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望着前方。

这一刻，他的眼里心里似乎只有开车，他嘴角的阴郁越来越深，他在隐忍，她无法探知。所有人都有秘密，她假装没有看见，将头移向窗外。

明天也许会是晴天。

留夏深夜回到别墅，出奇的是，成炀竟然在别墅。

别墅的二楼的书房灯火通明，落地窗挡了窗纱，她远远便看见别墅的灯光。留夏开了门，在玄关换拖鞋时，成炀已经闻声从书房里出来，看到她，只是轻轻一睹，便皱了眉头，居高临下地看她，“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里了？都不知道事先打个电话回家吗？”他在极力克制他的怒气，可是看见她红彤彤的双颊，他还是忍不住责备，“这么晚和谁在一起。”

“和小米逛了会街，我没想到你会在家。”留夏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绕过成炀的视线，穿好拖鞋，将手里的拖鞋往沙发上一甩，她本想靠在沙发上好好休息一下。不过想起成炀还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她，心里微微发憷，想了想，还是先去洗澡吧。

留夏从浴室出来，成炀竟然躺在客厅里看电视剧，听到她的脚步声，就将电视声稍稍调低了几下，转过头来看她。

“你怎么在这里？”留夏有些诧异，她还以为今晚他会呆在书房一夜，竟然会跑到客厅里里看电视剧。

成炀挑眉，明显对她的回答不满意，“这里好像是我的家吧？”

“我还以为只有柏杨路的成宅才是你成二少的家。”留夏本想沉默，大半夜和他吵架并不是明智之举，但是听到他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回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