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飞快地驶出杏花坡,驶入兆京城,驶向……
叶楚掀开车窗,两侧浮光掠影,昭示着她一个信息:马车驶进了……传说中的……太子府。
本来太子都是要住在皇宫里的东宫的,据说咱这位太子爷,咳,黑影太子,是不是有点黑社会气息?怎么瞧都有一股不可一世的霸气,黑影?还不如直接叫黑社会呢,这位黑社会,咳,黑影的太子爷,蓝若流,就偏偏不一样,不但出宫居于太子府,而且还求贤若渴,广纳贤士,府上养了一干子食客,据说文涛武略无所不及,天文地理无所不好,谋断智囊无所不有……而最大的贤士,便是……叶楚郁闷地瞥了眼面前长须悠然的方白,就是他老人家了。
可这斯居然……绑架她?
希奇,希奇!
她可不是什么不可多得的人材,文治不懂,武艺不沾,你说她一个一无长物的女子,怎么就让方白如此急着拉回太子府?
正在叶楚云里雾里之际,马车轻晃一下,停了下来。
一人掀起车帘,露出风尘仆仆地脸容,凌乱又谨慎,他恭敬地请方白下车。
叶楚瞧了眼,便移不开目光,那人二十一二,相貌一般,比起样貌气质均不在上乘的高恒也有不如,论起来只能算做及格,可却让叶楚立马在脑海中渐渐形成一个形象,然后渐渐地清晰放大,渐渐地让她凝神屏息……那是一把剑,未出鞘的剑,却已锋利地划破空气,挣扎枷锁,赫然昭示着他强烈地存在。
宁古,方白如此唤他。
叶楚不情不愿地下车,目光却始终在凝视宁古,让她移不开目光。而宁古波澜不惊的脸容上一个微小的不适动作也没有。
方白左右瞧着两人,笑道:“怎么?姑娘相中宁古了?”
这一声满含讥诮的话,令叶楚蓦然惊觉,意识到失神失得久了,慌忙移开眼睛,目光游移在眼前的丈圆假山池水,飘乎不定的说道:“太锋利了。”
“什么?”方白似是未听清,一旁恭身凝立的宁古却陡然一震,疑惑地向叶楚投去目光。失了温度的阳光,被淡淡地晚霞染得柔和,轻轻打在面前女子如凝脂般的脸容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勾勒出如梦似幻,亦真亦假的芳颜。
眼前女子欺世的懵懂稚涩,眼中流转地是如锁在深闺不历人间饥苦的大小姐才有的苍白,为何……会说出如此的话?难道……
宁古恭身一揖:“在下,请教姑娘高招。”只有懂剑的人才懂得如何去分辨何为剑气,何为内在修身的气韵,而他心中始终有个未打开的结,已经困绕他多时。
叶楚错愕地眨眨眼,瞧着宁古端庄有礼的样子,让她如何去接?武艺?她只在小说中看过。
方白此时才确定刚刚随风飘入耳中的残音:太锋利了,凌然精光在眼中慢慢漾开,慢慢吞吐:有意思。
似是等地久了,宁古再次道:“姑娘莫不是嫌在下技穷艺拙,不屑一顾?”
“不,不,不……”叶楚双手连摆,吞口唾沫,艰涩道,“我不会。”
“不会?”宁古错愕地望向叶楚,他确实没在叶楚身上感到一丝一毫地武者脉动,旦凡武者皆有他固定的血气流向,但最终皆汇于丹田。他百练金刚触觉感官,第一次因为一句话产生了失误,而此人还是位不会武的女子,一个看起来涉世未深的女子。
方白捋须轻呤,片刻,哈哈一笑:“好了,跟老朽走吧!”说着抬脚向假山走去,临走前拍了下叶楚。
叶楚尴尬地向宁古一笑,飞快跟上方白隐于假山之间,留下宁古仍是茫然地立于原地,定定地望着二人消失之处。
原来这片假山只是一处别苑的景致,出了雅闲居,就是刚刚叶楚出来的小院,跟着方白绕过一条活水筑就的人工湖,又过了几处拱门,经过两三处花园,这才到了太子居住的如是居。
其实,是不是那传闻中的太子,方白未吐只言片语,而叶楚却十之八九的确定。
瞄了眼如是居端庄大气的横匾,叶楚淡淡道:“这就是太子的居所?”
方白微微一笑,捋须点头,“太子时常在这里歇息,但大多时候是在东宫,而这里……有另一个人。”
“谁?”
“太子真正的谋士。”
叶楚错愕地上下看了眼方白,“你不是?”
方白哈哈一笑,捋须道:“老朽那些微未计量,放在那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叶楚打断道:“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方白却坦然道:“说实话,我会答应高恒那小子的请求多半是出于对你的好奇。”
“我?”
方白继续道:“刚开始是好奇,后来是惊奇,你能一眼看穿高恒与吴凤仪的症结所在,其为一,当四皇子出现时你仍让高恒坚决保持风度,其为二,四皇子故意引起突发事件,你处理得当,其为三,你使计偷我调料,其为四,当老朽出言以爱妻遗物之责要你,你心怀愧疚,其为五,刚刚,你出言指点宁古弊端,其为六,这六件事,可不是人人都会做的,而你却不假思索地作了出来,老朽对你实在刮目相看。”
咳,叶楚暗中擦把冷汗,耳中听着方白数落一堆,可在她来说都再平常不过,狡辩道:“高恒与吴凤仪不合拍,明眼人都会看出来,那你就不觉得那些事都是高恒出于自发?我偷你调料不错,那是因为我没有他们那般将你视若大贤,而对宁古的话,只是胡诌呢?”
方白阴睛不定的眼眸瞬息沉淀,如洗练般精纯,“小姑娘不要再强词夺理了,你以为我不了解高恒那小子是何德行?没你制肘,四皇子出现时不惊慌失措才怪,再说直觉尤为重要,你一眼可看出宁古数年来未尝解决的症结,若是一般人早就被他毫不遮掩的杀气吓傻了,哪还有那个闲功夫去评义?”
“那是杀气?”叶楚不由打了冷战,想起那锋利无比的感觉,如在肌肤上磨擦,竟忍不住浑身泛起栗米,一阵后怕。
“嗯?你不知道?”方白玩味地凝视叶楚。
叶楚连忙摇头,方白愣然片刻忽地哈哈大笑,捋须道:“你那是不知者无畏。”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笑声仍在空中回荡,方白走进如是居拱门,叶楚一路随行,说来说去,还是没告诉她为什么带她来这里,气恼地瞪了眼前方的方白,二人经过重重守卫把守,经仆从传唤这才进了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