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素素的兴致不怎么高，沈莫航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追逐着他的脚步，他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从前从来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她一直觉得她和沈莫航之间，就应该是这样的。

她还记得她读高一的时候，那个时候沈莫航读高三，她经常去找沈莫航，就像现在一样，可是现在回想起，这么多年来，好像一直都是她在主动，而沈莫航一直在承受，承受她的主动，承受她的热情，承受她的一切。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买了两张电影票，非要拉着沈莫航去看电影。

沈莫航起先不愿意陪着她去，那个时候他正在读高三，学业很重，压力也很大，他不认为他在这个时候适合去看电影这样无聊的东西，况且，他有他认为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想要考上s大，这是他很早以前就有的一个心愿，虽然他觉得他考上的希望很大，但所有的事情，没有得到结果之前，都没有办法说出绝对的话。

许素素被沈莫航拒绝，她将那两张票捏在手里，紧紧的握着，票都要被她捏得变了形，指甲都要将那两张票抠出洞来了，说不出心里是有多难堪，但她还是将情绪隐藏得很好，她这样回他：“哦，其实我也不太想看，这两张票是别人买了不要的，我觉得很浪费，就来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如果没有的话，那就算了吧，我给别人吧。”

沈莫航一直看不得她这样故作坚强的模样，最终，还是软了心，带着她去看了那场电影。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他的同学，有人打趣的问沈莫航：“这么漂亮的妹妹，莫航，你不介绍介绍？”

沈莫航嗤笑一声，骂了句：“滚。”

许素素很少看到沈莫航这个样子，在她的眼里，他一直都是君子坦荡荡，温文尔雅，疏离有度，没有很多朋友，但也不和谁发生矛盾，像这样和朋友拌嘴的机会，很少，一看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很好。

那人没因为沈莫航的话而恼怒，反而正了正神色，笑眯眯的问：“这么保护？她是谁，怎么，和哥们儿都不方便说？？”

许素素当时听到别人这么问，心里也是一紧张，歪着头看他，好奇的看着沈莫航，让也想要看看他怎么回答，她心里还猜测，会不会是“女朋友 ”这三个字？

就在她的心跳跳到最猛烈的时候，他伸出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发，她听到了他带着笑意的回答：“这是我家的小姑娘。”

这是我家的小姑娘。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许素素整个人都甜蜜的像是掉进了蜜罐子里，甜蜜又感动。

这么多年来，这句话陪伴她不知道多少个日夜。

也是在这一刻，她想，她的航航不懂得如何表达不要紧，只要她努力一点。

她的航航不热烈的回应她也不要紧，只要她热烈一点。

她的航航人比较冷淡一点耶不要紧，只要她热情一点。

可是，如今，她再想起这句话，心里虽然还甜蜜，但是，她又有些难过，这么多年，他从未对别人，甚至是对她说过，他爱她。

也从未说过，许素素就是我沈莫航的女朋友这样的话。

她想要将他抓牢，她也以为她已经将他抓牢，但是有些东西，就像是结了冰的湖面，一旦裂开了一个口子，就很容易溃散。

张豆豆看着许素素忧心忡忡的模样，自己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对于沈莫航，她无法评价太多，她所看见的，都是沈莫航的好，但是从许素素的这个角度看问题，似乎也像那么回事。

这就好比，一个女人跟着一个男人很多年，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百般疼爱，万般呵护，但是却始终不曾给过她名分一样，你说这男的渣吧，这男的又确实是全民好男友，你说这男的好吧，可从他不肯给女人名分这一点来看，又确实是渣。

张豆豆啃了一口鸡腿，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又安慰了许素素一番：“素素，你别想那么多了，你家航航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等他回来了，你和他谈一谈吧。”

许素素看了张豆豆一眼，有些泄气：“你以为我不想谈啊，没有证据的事情，你谈再多都是白谈，男人只会给你一个回答，你想太多了！”

张豆豆又啃了一口鸡腿：“你还真是......哎，放心了，打死我也不信沈莫航是这样的人。”

许素素扯了一下嘴，其实她也不信，她的航航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她就是怕万一。

万一航航真的喜欢上别人了呢？

许素素有些崩溃的摇了摇头，不要再什么万一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怎么才能联系得上沈莫航！

张豆豆看着许素素炸毛的模样，嘴角抽了抽，她也在想要怎么才能联系上沈莫航，要不然许素素这个模样，她心里也是蛮心塞的。

“对了，你可以问问凌大神啊，上次你不是说她们是同班的吗？”张豆豆吃着吃着，突然说道。

许素素猛然抬眼，看向张豆豆，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许素素像是被醍醐灌顶一样，几日来的心塞仿佛一下子就畅快了许多，不过她没马上打电话，她想等下亲自去s大问问凌熠堂，反正现在时间也不算太晚。

吃过烧烤，张豆豆陪着许素素去的s大，不过张豆豆没敢上前去，她一个人躲在一边悄悄的看。

许素素嗤她：“神经病，堂堂人那么好，你怕他干什么。”

张豆豆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怕他，我是怕我自己，我怕我控制不住找他要签名，呵呵。”

许素素嘴角抽了抽，自己就去了校门外，拨通了凌熠堂的电话。

凌熠堂接到许素素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实验室看人体标本，这具标本是学校刚刚运回来的一具女尸，死者生前是肿瘤恶化，转化成癌症晚期，做了化疗，但是癌细胞已经扩散，化疗一点效果都没有，只有疼痛，在生前死者签署了一份尸体捐赠协议。

学校能得到一个真人遗体做标本，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现在的死者大多数都希望得到很好的安葬，有的死者即使是愿意将自己的尸体捐赠，家人也不见得能同意，所以真正能将自己的遗体捐赠出来的少之又少。

再加上现在的医学院那么多，即便是捐赠了，一个遗体也是赤手可热的东西，抢着要遗体的学校一大把，也不见得就能给到你们学校来。

所以学校对这种死者生前捐赠的尸体，也十分珍惜，特别还是这种得了癌症死的，研究价值很大，因为现在想要功课癌症这种常见率高，死亡率大的疑难杂症，对于医学界来说，还是太难了。

学校特意给凌熠堂开了一个后门，让凌熠堂去看看，他本身学的也是肿瘤方面的东西。

而许素素的电话就是在他拿起手术刀准备开膛破肚的时候响起来的。

凌熠堂皱了皱眉没理会，但是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大有你不接它就一直响下去的架势，凌熠堂吐了一口郁气，无奈将手术刀放下来，又慢条斯理的将医用专用手套取下来，修长的手指扣住口罩的套绳，将口罩摘下来一半，另一半还挂在耳朵上，这才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只看了一眼，凌熠堂就眼皮子跳了跳。

怎么又是她！

而且还是这么晚的情况下！

凌熠堂皱了一下好看的眉毛，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了一下，手机刚放到耳朵边，就听到了许素素的声音：“堂堂，你在干嘛呢？”

凌熠堂看了一眼旁边躺着的尸体，唇角勾了勾，漂亮的脸蛋上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说：“我在给一具女尸体开膛破肚。”

许素素：“......。”

许素素咽了咽口水，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校门外的人也不是很多，马路两旁的路灯昏黄而寂静，没有风，显得有些沉闷，天气燥热难耐，可是许素素突然就觉得脊背窜出了一丝丝的凉意。

深更半夜的，讲这么沉重的话题，真的好吗？

许素素打了一个冷颤。

凌熠堂听到许素素有点变了节奏的呼吸声，和一声微不可闻的吸气声，唇角弯了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就是觉得舒服，他另一只手索性将口罩取了下来，懒懒的插|进白大褂的衣服口袋里，慢慢踱着步，出了实验室，来到走廊上，扬了扬声问：“怎么了？找我有事？”

许素素脊背丝丝的凉意乱窜，她神经兮兮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张豆豆披散着头发，躲在一处角落里，穿着一身米白色的短裙套装，长长的发丝披散在腰间，睁着一双大眼睛，鬼鬼祟祟的朝着她这边看！

卧槽！许素素被张豆豆的样子吓了好一大跳！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张豆豆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