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北知道刘哲既说出了这话,那就是最后的通牒,而且要的是活口。
虽然府中一干护卫都是原来宣陵王刘涣的人,但是自从刘哲接手了王府,他们便晓得效忠的对象已经改变,况且刘哲也不像刘涣那样残暴,所以当亦北看那蒙面女子伤了刘哲,眼睛里也是冒起了火。
树上的雪簌簌落下,亦北反手持剑,左手又甩出几枚弹丸。
眼见那弹丸凌厉而来,一旦被击中便是命不久矣。情急之下那蒙面女子光顾着去躲避弹丸,却没料到从亦北手中被甩出的剑也紧随着弹丸袭向了她,她甚至来不及判断剑的速度,便被穿肩而过钉在了树干上,像一只被高悬晾晒着的奄奄一息的鸟儿。
刺客,成了翅客!
“师妹!”
蒙面男子低叫了声,就要飞身来救,却被亦南手中铁索逼得无法上前。
那女子脸上蒙面的布已经掉了,露出张美貌绝伦的脸来,亦北不禁多瞧了一眼,只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眼下她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亦北遂拔了剑,飞身上前和亦南一同对付起了蒙面男子。久战之下,蒙面男子不敌身后中了一剑,仓皇之下逮住了空儿抽身撤退了。
亦北在那女子的伤处抖了些药粉,打横抱起她往刘哲离去的方向走去。
“喂,”亦南叫道:“你抱她作甚,逼问一番问出幕后主使,丢在这里便是!”说着往那女子看过去,一看之下便笑道:“是个漂亮姑娘,难怪你抱得起劲!”
“那你来抱好了!”
亦北说着便将怀中女子扔向亦南,亦南却没有伸手去接,一时间那女子便直愣愣被摔在了地上,口中又溢出血来。
“既然你想抱,为何又不接住?王爷要的是活口,摔死了算谁的错?”
亦南将那女子重新抱起来,对亦北道:“你还真扔啊,这么个美人,心疼死我了!”
……
天色黑透的时候,刘哲和沈鱼择了处避风的树林歇了下来。好在树林边有农家囤积的矮矮草垛,沈鱼便去扯了干草准备生火。
火还没有生好,刘哲便一头栽在了草垛上,沈鱼这才发现他后背上插着的弯镖。
“王爷,王爷……”她抖着手将他揽住,却是一手的血,原来斗篷早已被血浸透。
“小鱼,”刘哲眼皮沉重,却不忘拽着沈鱼的袖子道:“本王说的那些话,都,都不是真的,我舍不得你死……但是,若不那样,我们定然不能,不能等到亦南和亦北前来……”
“行了,别说了,我要先将刀拔出来,给你止血!”
“情况不明,不要,不要生火!”
沈鱼嘴上应着,却见那镖成弯曲状,心想着若是强行拔定会带起大块皮肉引起再流血,那样他是否能受得住呢?可是不将镖拔出来就无法包扎止血,该如何是好呢?
“王爷,这镖有倒钩,拔的时候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
刘哲强颜笑着,打趣道:“比毒蛇咬还疼么?”
他越是笑,沈鱼心中越是难过,若不是为了救她,两人就不会同骑一匹马,那样他也不会受伤。若不是他挡在身后,那中飞镖的人可就是自己了。
就这样想着,沈鱼又开始自责了,在那紧要关头她却是那么的腌臜,竟然还以为他是要弃自己而不顾了呢。
“王爷,你懂音律么?”她低声问道。
刘哲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愣在哪里,他弄不明白疼痛和音律怎么又关联上了?
“你不懂么?”他反问道。
沈鱼接口道:“是啊,要是懂音律,小鱼做事就不会不靠谱不着调了!”
刘哲明白过来后忍不住失笑,笑着笑着又咧嘴抽着冷气,娘的,真疼啊!
“回王府后,你教我弹琴吧,行么?”
“你?不行,你没有习琴的天赋,还是算了吧!”
沈鱼撅着嘴,换做平时她怕是早已对着刘哲胡乱踢过去了,可此时她只能趁着他分神的间隙迅速地将那镖拔出来。
刘哲没有吭声,因为她的动作很快。
“很疼么?”
“能受得住!你这……”刘哲本想说‘蹩脚的庸医’,可话到嘴边却变了,“你这半吊子的神医……”
“哎,我就是平时杀鱼刮鳞挖鱼鳃的活做多了,熟练了呗!”沈鱼边说边从他的袖兜里掏出帕子叠盖在伤口处,又用裙摆上撕下来的宽而长的镶边系好固定住,而后才将刘哲的中衣外衣一层层拉起来理好。
一抬头对上了刘哲微微含笑的目光,想着刚才看了他外露的胸膛和后背,沈鱼的脸顿时烧了起来。她低着头,不自然地道:“雪还在下,马蹄印已经被盖住了,亦南亦北一时半会恐是找不到我们了。”
含羞带怯本不是她的风格,但这会儿刘哲觉得她异常的可人,同样的话也就被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于是,沈鱼听见他说道:“找不到我们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