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子绝对是个忠心的侍从。
他冒着雨奔了二十几里路,筋疲力尽跌趴在陵城王府前时,仍然不忘对着守门的兵将吼道:“快去迎接,安,安陵王,还在城郊,马车坏了……”
王府管家得到传报时哆嗦着嘴唇,吓慌了神。
这陵城在晋国所有的封地中虽不是最富庶强大的,但一向是以另外一点而著称的,那就是陵城的王向来更换的很快,比翻书可快多了。
约莫是两个月前,皇上的堂兄宣陵王刘涣因涉嫌谋反被诛后,王府一直空着。几日前又有消息传来,说八岁的二皇子刘睿被立为了太子,而原太子,十五岁的刘哲则被贬为安陵王,且在下旨当日便要启程去陵城封地。
可不,这就来了,果真很快。
虽说刘哲不再是太子殿下了,但他还是安陵王,皇上亲封的。
安,确实是个好封号。
管家慌神之下脑中还留了些清明,忙亲自备了车往城郊驶去。
……
雨一直在下。
远远看过去,迷蒙的雨雾中,一个细条条的银白身影负手立在雨中,脑后的长发已经湿透,紧贴在后背上。
‘吁!’
虽说管家已经是不惑之龄的人了,身子骨却还是很强健的。勒马、跳车、跪倒在地……一连串的动作在他做来比士兵操练还标准。
跪在刘哲面前,管家万分惶恐道:“见过安陵王!”
“你是何人?”
“回安陵王,小人是王府的管家王伯。”
刘哲淡淡地问:“是哪个字?”
王伯反应了片刻后才明白对方是问他名字是哪一个字,于是恭恭敬敬答道:“回安陵王,是伯仲的伯!”
刘哲依旧淡淡的吩咐:“改个名字吧!”
“啊?”
刘哲浑身滴着水,然而威严丝毫不减,冷哼道:“你莫不是想本王天天唤你王伯?”那声音落在王伯耳中,寒凉之意比起秋雨有过之而不及。
“小人不敢,小人这便改名。”
迟疑了下,王伯又伏地诚恳道:“小人求请安陵王赐名!”
“就叫王仲吧!”说完,刘哲丢下他昂首上了马车。
被改了名字的管家哭笑不得,老爹老娘生了他兄弟二人,大的叫王伯,老儿叫王仲。这下好了,安陵王一发话,两个都叫王仲了。
回王府的路上,王仲想着,这安陵王真不愧是做过太子的,小小年纪就如此难伺候,以后的日子可难熬喽!
天近乎黑透时二人才抵达王府。
王府里灯火通明,侍女小厮都候在院中,个个都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地儿。安陵王淋了雨,做下人的还敢干爽着?
刘哲扫了众人一眼,漫不经心道:“先候着吧,本王要先沐浴!”
王仲一听,忙吩咐两个小厮抬热水去了。
于是,刘哲一洗就是半个时辰,期间秋雨打晕了三个娇娇弱弱的侍女。
第二天陵城的老少妇孺都在奔走相告,说安陵王容颜绝世身材超棒,伺候他沐浴的侍女被惊晕了三个。
又过了几日,安陵王府前贴了招人的告示。
职位:府吏、随从、护院
要求:限男子、机灵、懂文墨且会功夫的优先录用
俸禄:每月五斗米、一斤肉、一篮子鸡蛋
……
当许逍遥揣着王府招人的消息找到沈鱼时,沈鱼正和许大伯在集市上卖鱼。
许逍遥,沈家爹爹口中的小黑皮是也。
他那张脸果然是黑,黑的如同被墨涂过一般。夜晚出来往人面前一站,若是不笑的话铁定会被当做夜色,可若是笑了,银牙闪闪的也挺吓人。
“小鱼,我俩一同去应征吧!”许逍遥兴致勃勃道,“若是都被收了,那一个月就是十斗米、两斤肉、两篮子鸡蛋。”再一笑,又道:“你家咯咯再会生蛋,一个月也生不出两篮子……怎么样?去不去?”
沈鱼白了许逍遥一眼,“你不是说他们只招男子么?”
许逍遥嘿嘿一笑,讪讪地挠挠头,胆肥道:“小鱼你整日混在集市上,哪里像个女娃?”
“是啊,”沈鱼咬着食指含糊附和了句,随即脑中灵光一现,狡黠道,“帮我看着摊儿,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