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谊用袖口将沈鱼嘴角的呕渍擦拭干净后,携了他的手便往家走去,似乎没有留意身旁那华丽的大马车。
“爹爹……”沈鱼欲言又止。
“怎么了?”
这时,刘哲撩起车帘自马凳子上走了下来,沈鱼遂对沈谊道,“爹爹,这位便是安陵王!”
沈谊轻轻‘哦’了一声,虚虚行了个揖礼,“见过王爷!”
“毋庸多礼!”继而刘哲对沈鱼道,“小鱼,你既巧遇了令尊,便随其回去吧,待本王见过了沈先生,遣小梁子去寻你一道回府便是!”
沈鱼难能可贵的给刘哲福了福,“王爷,我爹爹姓沈,名谊!”
刘哲一听,很是大喜,两步踱到沈谊面前,举手加额,给他鞠了一躬,道:“刘哲久闻‘陵城之英沈谊’的才名,早前便想着前来拜访,不想今日竟是如此之巧。刘哲不识,还望莫怪!”
沈谊冷冷长叹,“安陵王过誉了,我沈谊若是有才名,又岂会为刘涣所弃?”
刘哲定定看向沈谊,只见他不过三十多岁却颇为沧桑,很是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情怀在心。且从沈谊破旧的衣衫上不难看出,他过的很是清贫落魄。想着这么一个处世精明善于谋划的人才却不得志,刘哲十分惋惜。
“先生可是上虞人?”
沈谊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淡定下来,道:“确是!这一点,安陵王府的旧人都是知晓的。”
“我母后也是上虞人,与先生是同乡呢!”
沈谊紧皱着眉头,冷清道:“安陵王这话真是让沈谊惶恐,沈谊一介草民,万不敢和皇后娘娘沾亲带友。”
“爹爹,你可是不舒服?我这便扶你回去歇息,”沈鱼上前扶住沈谊,又对刘哲道,“王爷,请随我来吧!”
……
回到沈家农舍后,小梁子和沈鱼就被撵到隔壁许家帮忙去了,只留得沈谊和刘哲在屋内,不知聊些什么,很是神秘的样子。
炊烟升起的时候,沈谊才将刘哲送出院外。
临别之际,刘哲笑道:“那就依先生所言,十日后小梁子会前来接先生入府!”
“多谢王爷!”
“如此,本王便带小鱼先回府了,待先生办完私事入了王府,便能和她朝夕相见了。”
“再次谢过王爷!”
在看望了许大伯一家后,刘哲决定弃车和沈鱼步行回王府,小梁子不情不愿的独自赶着马车跟在两人身后,四下静谧的很,唯有马蹄声格外的清脆响亮。
“小鱼,你可知你爹爹为何最后答应成为本王的谋士么?”
“无非是‘学而优则仕’之类的呗!”
刘哲笑道:“你错了,本王并没有言及这些,这些也根本打动不了你爹爹。本王只是稍稍提到了你……”
“我?”沈鱼冷哼着问道,有些不可思议。
“本王不过是问了你爹爹一句,先生莫非不想小鱼嫁地风光又体面么?他便犹豫了。”刘哲别过脸看着沈鱼,带着黯然道:“小鱼,你有一个十分疼爱你,且愿意为你着想的爹爹,本王很羡慕你!”
沈鱼很动容,她知道自己是沈谊捡来的孩子,十几年来父女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是沈谊却对她无微不至,不是亲生的,却胜似亲生的。沈谊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爹爹从未有过家,但是希望小鱼儿以后能寻个好夫婿,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每每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里都是深深的遗憾,那遗憾就好似他年少时也曾有过心爱的女子,却最终无缘在一起一样。
一瞬间,沈鱼觉得很幸福很满足,纵然不知道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但有这样一个爹爹,比起那些没有人疼爱的人来说,要好很多。
比如刘哲。
“王爷,你不想皇上么?”她忽的问道。
“何意?”
沈鱼抿了抿嘴唇,“小鱼觉得,景阳王私下里前来是有打算的……”
“本王明白,他是在试探我是否会秘密进京。”
“儿子回京看望父亲,是理所应当的。纵然王爷你私自回京会受到惩罚,但虎毒不食子,皇上和皇后娘娘定也狠不下心来……”
刘哲和沈鱼近在咫尺,只手一伸就把她揽在了怀中,喃喃道:“小鱼,小鱼……”
他又急又重地心跳声响在沈鱼耳边,震得她脑袋一阵阵眩晕;他鼻间的气息也一下一下喷在她头顶,蓦地一瞬间,沈鱼心里有个声音在喊,抱他,去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