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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级的爷们儿 §16

截止到罗平凡来芬河市任市委书记,已经有三任不是因为比不上计时策懂农业,常让计时策搅得没法开展工作,就是不适合这里的人际关系。甚至上面来民意测验或考核班子时,竟有80%左右投票画×,认为不称职,无奈只好离开,计时策好不容易从上头得来消息,芬河市的市委书记非他莫属,不料又杀来这么一匹黑马。才来几天,他就预感了这个打牌不出正张的罗平凡的头不那么好剃了,让尤熠亮这么一整,简直是太被动了。加上白华闹,妻子疑,令他心烦意乱。白华又打了两次传呼,他还是不敢去,因为计美娟盯他盯得更紧了,到了这份儿上,这个千金可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他想来想去,说不定这千金有了叶小冬这个男朋友,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呢。可这叶小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需要了解了解。于是商量了丽娜,又找计美娟,决定设家宴欢迎叶小冬认认门儿。丽娜当然是满心欢喜了,一吃完早饭就梳洗打扮,要让未来的姑爷子看看自己,生命力还很强,她要等着抱外孙子呢。

计美娟按约定时间、地点引领叶小冬去她家,刚到副食品店门口,叶小冬就拎着三塑料袋东西走了出来。计美娟问买的什么,没有必要买这么多东西,太破费了。叶小冬滑稽地提溜起一兜示意一下说:“烧鸡和竹叶青是给未来老丈人的,这进口的美国深海鱼油和多种维生素是给未来老丈母娘补身子的,这韩国化妆品是给未来小姨妈的,让她好好擦,好好抹,好漂漂亮亮再嫁……”他话音刚落,计美娟问:“你溜须这,溜须那,怎么没有我的呀?”叶小冬低头让她看贴心兜,计美娟把头伸过来,叶小冬伸过嘴去就要亲,计美娟伸手揪着他一个耳朵说:“昨天咬得我舌头尖都肿了……老不老实?”叶小冬连忙求饶,计美娟才松了手。引得旁边行人都看热闹,叶小冬撇他们一眼说:“大惊小怪,北京公园里,大路旁一对对青年男女拥抱的,亲吻的,老了。”计美娟松开手嗔怪他说:“北京是北京,这是这,以后少再整这事儿,你瞧着……”叶小冬嘿嘿一笑,和计美娟说说闹闹朝市领导家属区走去。

叶小东一进门,先对站门口迎接的计时策呈上礼物鞠个躬说:“伯伯,这是我孝敬您的,这酒喝了千杯不醉,这烧鸡吃了展翅腾飞。”计时策只顾笑着接礼物,不等开口,叶小冬又给丽娜鞠个躬呈上礼物说:“伯母,这是孝敬您的营养品,祝您早日康复。”丽娜支撑着脆弱的身子正抿嘴笑着接礼物,叶小东又给秀娜鞠个躬,呈上礼物说:“小姨,这是我孝敬您的化妆品,您用了美如贵妃……”

不光是受礼物的人,连计美娟都觉得这个叶小冬滑稽可笑,但又不烦人,计时策客气一番,来就来呗,还破费干什么……丽娜、秀娜也都嬉笑着说些类似的话,把叶小冬迎进了客厅坐下。

“小伙子,”计时策拿出一副未来老丈人,又像是市长的派头问,“家是哪里的?”

叶小冬回答:“爸爸、妈妈在北京工作,我寄养在奶奶家,在牡丹江市。”

“噢……”计时策笑笑说,“离芬河市不远。我还有个儿子叫小林,在俄罗斯做生意,不常回来。”

“以后总有机会见到的,”叶小冬说,“还有,我和美娟说了,阿姨去做生物免疫治疗,不用来回跑,也不用住院,来回跑消耗体力,住在医院让人感觉不好,三天、五天的就住我奶奶家……”

厨房里餐具锅和勺叮当响,秀娜和计美娟在厨房准备招待饭,连丽娜也高兴地去了。丽娜听到这话,攥紧着湿手跨出一步说:“小冬,你想得可真周到……”

计时策都想不到这上面去,打断丽娜的话问:“小冬,罗书记跟我说,下去熟悉情况去了,丁奇峰也去了,你怎么没去呀?”

“伯伯,这不是美娟约我来这里吗,”叶小冬解释说,“再说,人家丁奇峰在农业局工作,跟书记下乡是理所当然的,我在外贸局工作,不搭界呀……”

“到这里来什么时候都行,”计时策认真地说,“怎么,听说罗书记没让你去?罗书记这么说的?”

叶小冬瞧着计时策没有吱声。

计时策说:“话这么说,你进了这个门,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人的话,你这就不懂了,咱们的中俄陆路口岸是易货交易,这俄罗斯的国情是重中重懂吗?”他完全把叶小冬当后生,当小学生,当自己未来的女婿了。

叶小冬想起了计美娟说他的那些话,故意摇了摇头。

计时策拿出有学问的派头说:“俄罗斯的经济发展呈畸形,重工业太重。我们国家呢,是轻工业太轻,这些轻工业多属于农副产品加工,我们多数是用轻工业的产品换取他们的重工业产品。轻工业产品的原料来自乡村,去了解了解情况有什么不搭界的。”然后身子一后仰靠住沙发背哈哈一笑。

他这一笑,让叶小冬感到了不是滋味,这一番话,还让叶小冬感到了计时策自以为高于罗平凡多少。这一点,他可是不敢苟同,也不搭茬。而计时策说的什么“重中重”“轻中轻”,他是知道的,他本来想到这里不谈政治,不说知识,不说工作,就是爱上美娟了,来表现日后会对计美娟好,会做懂事儿的姑爷子,没料到,却是闻到了政治气味。

丽娜半个身子探出厨房门说:“美娟爸,小冬是来认亲的,不说这些好不好?”

计美娟也听出不对味儿,急忙说:“爸,快帮我收拾桌子吧,菜要上桌了。”

计时策笑着站起来走向客厅,叶小冬也随之跟出去说:“伯伯,听说你是模范市长,看来,在家里也是模范家长呀——”

计时策笑笑说:“什么模范家长呀,一家人都管着我呢……”叶小冬听着这话倒觉得很风趣,在他眼里,这个未来的老丈人倒算不上什么“老谋深算”,只不过是一碗能看到底儿的水。

饭菜备齐,三位女性一上桌,特别是丽娜和秀娜家长里短,气氛混合起来,计时策难插话了,当谈到叶小冬分配到外贸局工作时,沉默了许久的计时策还证明自己在这个餐桌上的存在,而且是有分量的存在,和叶小冬碰个杯说:“史永祥来征求我的意见,我说,罗书记的意思还有什么说的,去吧,嘱咐他到那里好好干,眼下外贸局可是个有担当的部门呀……”

“谢谢伯伯,”叶小冬接着计时策的话说,“我倒有个想法,想听听您老的指点!”

计时策也咂口酒:“你说。”

叶小冬说:“我想先在外贸局干,以后想搞边贸经商,想请您给我个平台。”

“这可不行!”计时策摆出一副家长的姿态,“中专以上的学校、大学,出校门就是干部身份,连我上的那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出来都是干部身份呢,要不是那个机会,我怎么能转干?怎么能当上市长?是,现在有个时髦儿词儿叫‘下海’,那以后你这干部身份不要了?”

叶小冬问:“伯伯,美娟的哥哥不是在俄罗斯做生意吗?”

计时策说:“这你也知道,说句实话,他是不好好念书,考不上学……”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让三位女性都懵了,尤其是计美娟,瞧瞧计时策,又瞧瞧叶小冬,真不知该站在哪一边说话或圆场,只是瞪着圆圆的眼睛,听着计时策说什么共产主义劳动大学,都直皱眉头。

“伯伯,您知道,现在还有一句时髦儿的话叫‘解放思想,更新观念’,”叶小冬话软嘴硬,却不停地要说话,“你肯定知道,人家温州个体私营经济搞得红红火火,仅打火机一项就占全国出口总额的90%,还有出口的轻工产品,我的一个叔叔在那里,发得呼哧呼哧的,他的孩子一有学习松懈就吓唬他说,再不好好学习,就送你去机关当公务员……”

“行了,小冬,你和美娟都还年轻,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计时策喝口酒还放大了声音,“这都是嬉说,你要是想将来做我的女婿,这条路走不通……”

计美娟刚说了句:“走通走不通好好商量嘛。”叶小冬瞧着计时策那神气的一言堂家长作风和市长气派,再也忍不住了,忽地站起来双手一拱并改口说:“计市长,你家的姑爷我担当不起,告辞了。”

叶小冬转身时计美娟一把抓住他追到门口喊:“叶小冬,你这个混账东西,什么狗屁爷们儿,你亲我白亲了……”

叶小冬回头应答说:“那你亲我也算白亲了,一块钱兑换两个五毛,两不找这就是本爷们儿的脾气……”说着一溜烟跑了。

计时策家里陷入了沉默,这房间里沉默的空气似乎比大吵大闹的气氛还令人感到紧张。

尤熠光算是踏踏实实睡了一宿好觉,因为打罗平凡闯下的祸,在计市长的精心策划下总算天衣无缝般有了解决办法。他真满足给计市长当部下,你回头看看吧,可以说是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他泰然地起床、洗漱,刚端起饭碗,计市长打来了电话,说罗书记到元宝乡检查工作顺便考察杨小柳去了,回头可能要到公安局检查工作,但主要目的是考察考察你尤熠光,一再嘱咐,一定要动动脑筋,给罗书记留个好印象,过好这一关。

尤熠光好一阵子为难,这个“好印象”怎么留呢?到公安局检查工作,当然要听一把手的全面工作汇报。公安局成绩很多,包括自己分管的社会治安这一块,这时候,主要成绩就是一把手的功劳了,尤其这个一把手最近几天思想上让人隐隐感到有变化,昨天下班前的班子会上,透露出对新来的罗书记的敬佩,大概是出于知道自己和计市长的深奥关系,才没有说得很露骨。特别使他心里不满意的是,曹副书记来调查罗书记挨打一事,他明明知道尤熠亮是自己的弟弟,在谈处理意见时,丝毫没留一点情面,当着自己就表现出了那种愤慨。他放下电话正为难,手机又响了。

“什么?什么?”尤熠光明明听清楚了,还是在急切地问。

打手机的是崔二妮,急急火火地大声重复着:“小月跑了!早晨起来,我见她眼睛红肿,问她是不是又哭了,她不吱声,劝她不要哭,等生完孩子就好好安排她,找个好工作,然后着装就到公安局,可是她就是不说话。我在做饭,她说要去给我买酱油,我说还有,不用你去,你就在家老老实实待着,以后会有你荣华富贵的。我没注意,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偷偷开门跑出去了。我撵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了。问楼门口一个卖糖葫芦的见没见到一个小姑娘,卖糖葫芦的说见了,大约二十来岁,拎着一根小细绳向东跑了。我回家一看,可不是,她房间里搭衣服的小细绳被解走了……”

尤熠光真的害怕起来。打了罗平凡,在计市长眼里像是惹了天大的祸,他心里虽然紧张,却没有这事儿这么紧张。惹怒了罗平凡,找找“上边”靠山,了不起换个地方。这回,小月的事情直接牵扯到省里那个靠山,如果小月真的上了吊,出了人命,给那个大官儿惹了麻烦,那可是一完百完。虽然当着计时策说省里的靠山是自己的什么亲戚,其实八竿子拨拉不着,真正关系密切起来,就是给他送了个小月当保姆。当时就看出他非常喜欢小月,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把小月睡大了肚子!小月要真有个三长两短,遮不住的话,可真就成了全省甚至全国的重要新闻,自己多难堪,就可想而知了。

他急忙打电话要来车,蹬上鞋小跑下楼钻进车,让司机火速前进,按二妮说的方向寻踪而去。车子出了城,前面的大道,左右的小道上不见小月的人影儿,尤熠光让司机急刹车跳了下来,问路边地里一位收大豆的老乡,见没见到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往前去。老乡略一回忆说,见了,没多长时间,像是手里拎着根小细绳子,慌慌张张地直往前走,走走还不时回头看看。尤熠光急忙上车,直催司机快快,快开,疾驶的车轮在沙石路上卷起一股股浓浓的灰尘,腾空遮路地弥漫着,扬卷着。

车子要到去元宝寺的岔道口时,尤熠光发现去元宝山的人不少,细撒眸,不见小月的身影儿,又想,小月怎么也不会到人多的地方,寻思小月能不能……再细看时,一下子发现罗平凡换乘的国产大吉普正在崎岖不平的泥路上摇摇晃晃地朝大道上驶来。他立刻断定,这是罗书记的车,怎么办?冲过去,还是慢行让一号车甩在后边呢?因为过路口不远是一段长长的傍山路,路左侧是一片起伏不平的丘陵,丘陵岗坡上野林丛生,小月很有可能进入那里……不,不能让他们甩在后头,追寻小月十万火急,他让司机挂上五挡加大油门,车子飞一样穿过了岔道路口……

车子飞驶进傍山路,尤熠光两眼不眨地搜寻着山林,车子越过一条与路相衔的坳沟后,他恍惚觉得不远处坳沟的一片小白桦林里有几个撕扭的人影,急忙让司机把车倒到沟路衔接的豁口处。他细一看,三个人影中影影绰绰发现有一个穿花格衣服的女孩,很像是小月。他推开车门跳下车,什么也不顾地沿着坳沟跑去。

尤熠光看清了三个人影,放慢了脚步,没错,那个女孩就是小月,那两个中年男人像在对小月撕撕扯扯地嘱咐什么。奇怪,这是什么意思呢?

眼瞧就要到跟前了,两个汉子发现了追上来的尤熠光,其中一个壮汉回头热情地打招呼:“大哥,到哪里去呀?歇歇脚吧!”

“好啊,”尤熠光一看小月蓬乱的头发、被撕破的衣服和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就明白了几分,佯装若无其事地回答:“谢谢了,朋友在山里打猎,说是打着了两只狍子,给我打传呼,让我去帮着背出来。”接着又边走边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呀?”

“嘿嘿,”壮汉指指小月堆出笑脸,“我这孩子不好好念书,她妈打了她两巴掌就又跑又颠,又寻死上吊的。这不,我和他叔叔要把她领回去。”

小月刚嘎巴嘴要张口,拽拉着的瘦子偷偷掐了她一下。

尤熠光离他们只有十多米了,他故意漫不经心地揩揩额头,装提裤子的动作,倏地抽出手枪对准两个家伙大喝一声:“不准动!动一动,我就毙了你们!”

壮汉机灵地从腰上拔自制手枪。不等他抽出来,尤熠光对准他的手臂“叭”的就是一枪,壮汉的右臂上端顿时鲜血淋漓。他忍着疼痛举起枪对准尤熠光的脑袋“叭”的就是一枪。尤熠光脑袋一闪,子弹削去他一个耳角,鲜血顺着脸刷刷淌了下来。他急了,又是一枪,打中了壮汉的右肩。壮汉边回头打着枪,边仓皇拼命逃去。他又举枪追击时,瘦子从身后扑上来,他一个侧身躲过,换手握着手枪对准瘦子脑勺狠狠击去,那瘦子“哎哟”一声昏倒在地上了。

小月惊慌地捂着脸哭泣着,这时司机已急急火火地赶了上来,和尤熠光迅雷不及掩耳地把地上的小绳一割两段,把瘦子捆个紧,又去追赶壮汉。壮汉手和臂都受了伤,疼痛难忍,见身后两个人追来,乖乖地服了输。

尤熠光和司机捆绑着壮汉赶回来时,罗平凡、史永祥和小高气喘吁吁地赶了来。

史永祥瞧着半个脸上、脖颈都是血的尤熠光问:“尤局长,怎么回事?”

尤熠光把枪插进腰里迎上去,依次和罗书记、史永祥、小高握完手,回头对罗平凡说:“罗书记,我要赶到口岸去处理一个走私汽车案,车开到这里路口,听见林子里一个女孩子大喊救命,急忙停车赶上去一看,见这两个歹徒把这个小女孩劫持到这山沟里要为非作歹……”

“嗬!”史永祥瞧着两个被捆绑的歹徒,赞扬说,“尤局长,也就是你呀,要是我遇上,可能就不是两个歹徒的对手了!”

小高急忙掏出手帕给尤熠光包扎耳朵。

“罗书记,”尤熠光满脸神采地问,“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罗平凡笑着点点头:“到乡里去熟悉熟悉情况。”接着赞扬说:“见义勇为,好啊,好啊!”然后关心地问:“打算怎么办?车不够用吧?要不用我们的车送一趟?”

“不用不用!”尤熠光笑着回答,“我马上安排。”他接着掏出手机摁了几下号码键,又摁完发射键放在耳边,像一位庄严的战斗指挥员在发布命令:“110,110,我是尤熠光,请到医院接名包扎护士,火速赶到口岸的路口坳沟,火速!火速!”他收起手机说:“罗书记,史秘书长,高主任,你们忙公务吧,一切由我安排!”

罗平凡点点头,走上去,蹲下给小月擦擦泪说:“姑娘,别哭了,一会儿这位叔叔送你回家!”小月只顾哭,尤熠光怕话多出破绽,殷切地催罗书记“罗书记,你放心,我一会儿给我们大局长请个假,把姑娘带到局里取一下证,一定把这姑娘亲自送到家里……”

“好吧!”罗平凡又一次握了握尤熠光的手,眼光略一发直。史永祥看在眼里,不想出现尴尬局面,向罗平凡介绍说:“犯错误的是尤局长的弟弟,哥俩是一对双,长得很像,乍一接触的人差不多都分不出来。”罗平凡点头微笑着说:“虽然是哥俩,一码是一码。”说着朝大道走去。他脑子里翻腾起来,曹晓林和他说过这哥俩,他凭自己的观察力感觉,那个到宾馆房间去低头认错的尤熠亮身上怎么察觉不出那天打他时的一点点感觉呢,眼前这个英勇斗歹徒的公安副局长的举止言谈中倒散发着那天晚上打人的气味。瞬间,尤熠光和尤熠亮,两个形象在脑海里一会儿重叠,一会儿交叉,一会儿又分离,闪来闪去的……

尤熠光拐弯抹角、遮人耳目地把小月送回弟弟家,让弟媳二人回避,要和小月交谈交谈。小月光是哭,尤熠光先是给她毛巾擦脸,端饭,又让她躺下好好休息。尤熠光循循善诱,一再追问,小月终于带着委屈开口了。

“小月,”尤熠光问,“咱们从省城往这里来的时候,你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又寻短见呢?”

小月擦擦眼泪:“没想到那个死老头子官那么大还这么不守信用呀,我越想越觉得活着没意思!”

尤熠光问:“怎么不守信用法?我替你评理。你这事儿要是给他吵吵出去,也够他喝一壶!”

小月一听是给自己撑腰,说:“别提了,死老头子最狡猾最坏!”

尤熠光也真想知道这类大人物的私生活内幕,经过一再启迪,小月终于倾诉了被糟蹋的前前后后。

尤熠光把小月送到那个大干部家的当天,那大干部瞧着小月漂亮的脸蛋和苗条婀娜的身材动了心。之后,他以关心小月学习、成长,并答应在这里干好了给她安排工作为名,常给小月带回刊物和报纸看,其中不少是野报上的一些领导干部、大老板包养小情妇,小情妇生活富裕起来的故事。一次,那大干部把小月叫到跟前,问来到家里这段时间怎么样,发现小月手已变得细腻,变得红润的脸蛋上飞起了羞晕。他先是故作长一辈关心孩子般拉着她的手说些关心的话,见小月没反对,就一下子抱进怀里亲吻起来;时间不长,终于在一个家里没别人的中午占有了小月。小月先是羞涩,挣扎躲避,这大干部使尽种种手段,使小月变得乖乖的,还经常偷偷塞给小月一些钱,让她寄给家里,并答应让小月做他一生的情人,不影响她找对象。小月一时感到了一种满足,掐指一算,这大干部还有五六年才退休,再说,退休也好办事,就也铁心把他作为一棵大树,而且提了些要求,重要的是要一套房子,把爸爸和妈妈接到省城来,只要有一份工作,出力也行,能维持生活就行。那大干部一口答应,小月不幸怀孕被尤熠光接回来以后,几次给大干部打电话,不是一听是小月不接,就是哼哈应付几句,而且一提过去应诺的事情总是支支吾吾,她真想闯进他家大闹一场,骂他告他,可又一想,他官大势大会血口喷人,昨晚整整哭了一宿,决定以死向他抗议……

尤熠光听完说:“小月,你真好,你也真傻。我送你去当保姆只是想你干好了,回到市里来给你安排个好工作。你去了以后,由于方便,没少帮着市里办事,你送上的那几份要钱的报告差不多都批了,没想到关系发展到这样。”

“是啊,我太傻,也太相信人了!”小月说着又流开了泪。

尤熠光用湿毛巾给小月擦擦眼睛说:“小月,死才是更傻呢。我给你出个主意,咱们快快活活地活着!”

“什么主意?”小月瞪大眼睛,一下子觉得这个公安局局长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

尤熠光说:“找个时间把你送回他家,没别人的时候你就闹他,和他要一大笔钱,他不给你就在家里要死要活,他这种大官最怕这种事情张扬出去……”

“要多少?”

“开口就是五十万元!”

“他能给吗?”

“闹好了就能。”

“什么时候?”

“等你生完孩子。”

“那还得两三个月呢,我受不了这气呀!”

“要我说你就剖腹产好了。”

小月一摇头说:“我没结婚就剖腹产,肚子上有个大刀口,将来怎么找对象呀!”

“哎呀,”尤熠光放下了公安局长的架子,“现在这些男孩、女孩多开放呀,南方大学里的大学生流行试婚,搞对象就开始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得合不来就再换个被窝。还有,你看歌舞厅、夜总会、洗浴城、洗头城、洗头房里,光咱芬河市就有两万多小姐,坐台、出台,跟人多了,怀孕流产、剖腹产的多了,人家还都不找对象了?不活了?”

可不是,小月像一下子开了不少窍。

“小月,只要跟省里那老头子要来五十万,咱就算赢了。你是咱芬河市人,怎么的我也得向着你!”尤熠光盯着小月说,“这可是事关掉头的事呀,你和谁都不能说是我出的主意,听见了吗?”

小月点点头:“听见了!”

“小月,你别说,据我了解,现在一些女孩子独身主义思想很流行,也有的真想一辈子又有对象,又有情人。也就是中国落后吧,西方流行得很。不信,等到我有出国的机会,就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小月瞧着尤熠光,不知他说的这是真是假,着警装的大概不说假话吧?她不知说什么好了。

“小月,”尤熠光又开导起来,“你要真想找情人,就在咱市里悄悄找,找个干部或是老板,要么有权要么有钱,真正心疼你,供你钱花……在这里给你爸爸妈妈买套房子。”

小月摇摇头:“哪有那样的好人?!”

“小月,”尤熠光从椅子上起来坐到床边拉着小月轻声说,“你看我怎么样?我可是真从心里喜欢你,心疼你呀!”

“你——”小月不知如何是好了,“真的,你不嫌弃我?”

“我喜欢都喜欢不过来,哪能嫌弃你。”尤熠光拉住小月的手表示,“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都能满足你,还帮你找对象。”

小月挣挣身子躲开一点,瞪大眼睛瞧着尤熠光说:“尤局长,你要是骗我,我也像你教我闹那个老头子那样闹你,闹出经验来,比那还厉害。”

“小月,”尤熠光又说,“不说那种伤感情的话。”说着眼睛直勾勾盯了一阵子小月那丰满的乳房,又盯起了那漂亮而显憔悴的脸蛋儿。

尤熠光说话间身子酥软了,见小月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把她抱进怀里,亲吻了一阵子,给她脱了衣服,自己也随后脱光进了被窝……

尤熠光走出弟弟家,出了楼门,一阵秋风拂面,多么惬意呀。因为他想起了计市长让他在罗书记去检查工作时好好表现表现的话,还没等去检查,这场简直是天公巧安排的英勇斗歹徒的表现是多么生动,多么难得呀!稳定小月的工作做得可以说是高枕无忧了,省里老头子那五十万,就是自己替他筹集,能确保稳定不出乱子,又有何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