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悠悠,旅途艰险,风小野徒步走了大半年,每天都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着,过着天当被地当床的日子。
这大半年一路走来,对风小野来说,既有着充满新奇有趣的事情,又有很多无奈心酸的故事,其中情节又哪是只字片语所能表达清楚的,不说也罢。
凝视正前方,柳州就在不远处,风小野仰天长叹一声:“终于快要到了。”
他,略带不羁的眸子里,透出一丝不可查的喜意。
自上路以来,风小野就打听到了在柳州东南方两百里外,就是玄天宗的所在地云霞山,一直以来,他就努力的在朝那个目的地进发着。
休息小半刻,活动了一下筋骨后,风小野走进了柳州这城墙高院内,打算先补充下物资,明天再一口气去玄天宗老乞丐的师门。
小野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帮他完成,这是他的天性。不过说起来,现在这个也算是自己最容易完成的心愿了,他最终的想法也不过是把老乞丐的灵牌放在玄天宗里,让他死后能够回家,并且希望在他的灵堂烧上三炷香,拜上一拜……
其实风小野想到这个方法也很无奈。第一,不了解老乞丐口中的那个女子,消息太少了,根本无从找起;第二,龙城外镜石湖畔大柳树下,那些百余件法宝,也根本不是现在风小野可以拥有的。就算暂时得到了那些东西,也会被一些眼红的人给抢去。
以前在龙城的风小野,身边可少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现在也算是放聪明了,等自己有能力保护老乞丐给的东西的时候,条件容许的时候再去拿那些东西……
从那天小野被老乞丐完成第一次五德养身之法的周天循环后。他就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体里无时无刻不再按照老乞丐所说的修行之法运行着。
白天的时候,体内一个又一个灼热的气息就这样按照老乞丐口中所说的心,肾,肝,胃,脾肺五脏不间断的流动着,而到了夜晚,体内却有着一股极寒的气流按照同上的方法游走着。
刚开始的时候,风小野每天都要过着一冷一热冰火两重天般的日子,白天热,夜晚冷。
不过还好,风小野命硬。
虽然每天都异常难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有可能因为习惯的缘故,每天两股截然相反的气流,也能够安然的承受着,没有一开始那般非人所能承受的痛苦。
慢慢走着,风小野一挺进柳州府,顿时就被街道两边的繁华所吸引,来往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擦踵,街道旁喧闹着的小贩,人们嘴角处浮现出的淡淡笑容,“许久没见到人气了。”小野只是淡淡的叹息一声。
可是同时,他的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意,要不是他前半个月迷了路,在山洞中过了几天,或许现在早就到了玄天宗。
走了半日,风小野注意到街上的行人大多佩戴长剑,似乎不像寻常百姓,反倒更像是江湖人士。可是还没容他多想,他的五脏庙就开始咕咕作响,拍了拍干瘪的肚子,心中暗叹:“怎么又饿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在说。”
正在风小野心中琢磨今天该吃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风小野的视线。
就在距离自己十丈处,一位身穿淡黄色裙装,白色小短靴,一头披肩的乌黑长发,手上挂着一串紫色冰晶手链的小女孩这时正背对着自己,并且正与坐在同一张桌子的青衣少年对着眼说着什么。
风小野有些疑惑?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他一大步朝二人走来。
不出意外,这二人正是秦官与他的小师妹,此时秦官正全心全意的和柳絮儿对着眼,这是一个游戏,而这一次的胜负可关系到这桌子上最后一只鸡腿的归属权,所以双方为了自己的鸡腿不容有失,全心权益的对着眼。
而另一边,柳絮儿则怒睁一对灵动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秦官。
小女孩心中暗道:“这只鸡腿是我的,嘻嘻,看死你,看死你……”
当风小野看着桌子上竹节形的黄色佩剑时,风小野这时终于断定了自己的想法,不错,正是跨别大半年不见的秦官大哥。
风小野自小吧的“摸金子”的事情,熟悉他的人,痛恨他的人倒是不少。可是说到朋友,用一只手掰开了数也能数清楚,而这两人,就是风小野为数不多把其当人,并且看待朋友的人。
这时,秦官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这个靠近自己的男孩。
当注意到男孩的面容时,更是吓了一跳,不由的眨了眨眼睛,暗道:“怎么会是他!”
柳絮儿却没注意那么多,见秦官终于眨了眼睛。“咯咯咯咯”大笑起来,一边埋怨:“害得我眼睛盯着都疼了,但是没关系,最终胜利的始终是我。”接着伸出青葱小手,闪电般的拿起这桌子上最后的一只鸡腿,一边邪邪的笑着,一边吃着鸡腿,吃的异常缓慢,仿佛要好好的刺激秦官一番的样子。
可是,当自己做出行动后,如此猥琐的动作,居然没有得到秦官冲天怒火的反映,只是依旧目光呆滞的盯着自己的身后。
柳絮儿心中不由一阵恼火,刚想发飙,却被身后的一阵声音所打扰。
“秦官大哥,絮儿,没想到真的是你们?”
柳絮儿转过头来,见到在自己身前的男孩,整个人仿佛像受惊的小鹿一般,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急的向后退了一步,心中更深处一种见鬼的感觉。
“现在是白天吗?”柳絮儿脱口而出,此时柳絮儿的惊讶程度绝不下于被九天上的雷电狠狠地劈了一下,浑身上下有一种过电般颤颤赫赫的感觉,同时还有一种做了亏心事想逃的想法。
同时,柳絮儿的小嘴更是夸张的能塞下两个鸡蛋,小嘴噢噢不停。
还好柳絮儿很快就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转惊为喜,对着身边的男孩大叫道:“太好了,你没死真的太好了。”或许因为柳絮儿过于激动,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起身,双臂紧紧的抱着风小野。
虽然大家都是小孩子,本来都还不懂那么多儿女之情,可是,风小野也不知为何,他的小脸通红,心跳加速,风小野心里安慰自己道:“只不过是抱抱罢了,第一次而已,下一次就会好多了。”
而他自从习得五行养身之法后,古井无波的风小野,此刻也不复往日般的宁静。
柳絮儿感觉到风小野体内传来的异样,这才反应过来。本来心中还存在的一丝愧疚,也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怒火,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柄细而绣长的银色短剑,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耀眼非凡。
准确的说,应该是刺眼才对。
还没等风小野做出任何反应,就听到刚才还在自己怀中的女孩对自己恶狠狠的道:“非礼我,我杀了你……”
风小野起先是一惊,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苦笑道:“貌似是你先抱着我的罢,还那么用力。害得我,差点差点就……”语速很快,因为时间根本就不容许风小野慢慢的解释,那把银色短剑终于在离自己胸口一分处停下了。
柳絮儿听风小野这样说,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真是太过鲁莽了。
“你这个死宵夜,我忍还不行吗?”她低着脑袋,摇着头懊恼的道。迅疾的收回短剑,心中暗叹:还好自己收住手了,要是自己哪怕再慢上半息,这小子可就真要化鬼了。
而本来因为给了小野九转龙魂丹,自己不仅被爹爹责备半天,还自责了好些时日,在山上伤心了大半个月……
“还有差点,差点,差一点什么,正是坏死了……”柳絮儿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怒视着小野,羞恼至极。
小野看她这般恼怒,本也想把实情说出来,可是自己又一暗想:要是把实话说出来,自己还有命活吗?于是,他傻乎乎的用手挠着头,装作很无邪的样子,说道:“就是,就是,差点把我勒死?”顿了顿话语,略带调笑,“那你说差点就怎么了啊?”
柳絮儿哪能不知道他在耍自己,伸手就要朝风小野头上打去:“讨打啊!你……”可是不知怎么,自己脸却红了。
一旁的秦官看这两人嬉笑怒骂,想起当日龙城初次见面的情景,自己这位古灵精怪的师妹,在这小子手上一天吃了三次亏,暗自笑道:“这丫头也有吃憋的人呐,这小子有才啊!”
顺势,也为给风小野解围,他拦住柳絮儿动手就打的手势,对风小野笑道:“我们都以为你……算了,不说这事。说说你来这里为何事,龙城离这里可不远。”
风小野也不想对他们瞒着什么,说道:“我这一次去的是玄天宗,帮人做一件事情。”
秦官知道对方目的后,不免问道:“去玄天宗干什么?帮谁做事?”关系到自己门派事情,不得不引起秦官的重视,所以也就直接的问向小野。
风小野坐下后,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的说道:“就是替老乞丐在他师父的灵堂前烧上三炷香,拜上一拜。”
这时秦官心中更加疑惑了,就连在一边漫不经心喝着茶的柳絮儿,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风小野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话中的病语,把风凌天叫老乞丐只是自己的叫法,当下解释道:“我话中的老乞丐就是风凌天,浪子剑风凌天。”
在这大半年的路途中,风小野也多多少少听说过怪才风凌天的事迹,听得越多,风小野对老乞丐就越加的佩服,什么一连破七星,与龙皇宣帝城一战,单挑一派九位高手,在青鸾山斩杀异兽黄鸟,伊山镇捉妖……种种事迹多不胜数,也不愧于江湖中人给的浪子剑称呼。
而秦官听到小男孩口中所说风凌天三个字的时候,全身上下又仿佛是被过了电一般,浑身颤抖个不停,不可思议的看着风小野,仿佛要再一次确认风小野口中所说一般:“什,什么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快,再说一遍……”
风小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秦大哥会如此的激动,但还是一字一字的说道:“是风凌天怎么了?”
当秦官再次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激动的双手握住风小野的衣领,嘴角更是颤抖个不停。一百多年……终于有四师叔的消息了。
风小野被秦官拖住衣领艰难的说不出话来,勉强的咳嗽了几声。秦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由于听到四师叔的消息太激动了,不禁双手用力了些,当下松开双手,很是抱歉的道:“小野对不起啊,对,对,对不起啊!”
风小野见秦大哥因为老乞丐的缘故,激动地竟然口痴起来,心想秦大哥是不是太在意老乞丐了,于是也不再任何废话,直接切题,把自己遇见老乞丐的七天日子中的经历一一的告诉秦官。
当下说到风凌天因为救风小野而牺牲自己时,风小野可以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散发的杀气,但还是耐住性子讲了下去……
听到四师叔还有七天的生命时,他这时对风小野的气色也缓和了不少,当想到四师叔临死的时候,也是朝着南方宗门的方向,满怀伤痛,凄涩的离开人世,心中绞痛更是无以复加。
他面含泪水,向天仰叹,嘴角痴痴的道:“师叔你死的好惨啊!魔门妖孽,我秦官今世和你们不死不休……”
自风小野取出怀中的神农烷玉后,秦官就已经确定了风小野所说事情的正确性。当然其中的一些细节风小野也没有明说,如五行养身之法与镜石湖畔大柳树下的百余件法宝……谁叫对方还不足以让风小野完全相信,人心隔肚皮,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风小野,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