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儿俏皮的吐了吐小舌头,一蹦一跳的跑进了宗门,风小野也紧随其后,生怕这丫头一不小心摔伤或扭伤脚腕,到时候莫须有的怪罪自己,那可不是好玩的。
风小野心里想着,自己可没忘记昨天晚上答应了什么,秦官注视着前方两道欢快的身影,嘴角微微翘起,也朝宗门大殿迈去。
“爹!”
一声幼嫩的童音,清丽宛如银铃般的笑声从殿外就传了进来。
坐在大殿主座的柳清道看着自己女儿蹦蹦跳跳跑了进来,流露出慈祥的目光。而坐在旁座上的一位美妇,更是溺爱看着柳絮儿,大殿四下座位更是座无虚席,各大峰上的首座似乎正在商谈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时也只有柳絮儿,敢明目张胆,不问前因后果的闯进来和自己的爹打招呼……
“絮儿回来了,在外面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待会和我与你娘细说。你爹爹现在还要和各位首座商量重要的事情呢?”柳清道扶着胡子,微笑着说道。
柳絮儿却急忙辩解道:“不是有事情,是让你见一个人。”柳絮儿一边说着,一边挥动着小手,示意殿外的风小野快些进来。
风小野很无奈,心想:你们一家子说事情,把我叫进来掺和什么,但基于以前絮儿对自己使出的各种“小手段”,他也不得不言听计从,只好缓慢的,带有一丝惊慌的进了大殿。
看着大殿传来众多疑问的目光,从来没见过这种场合的风小野,也不禁被众人的目光盯得发憷,不知为何,混身都不舒服。
柳絮儿看出风小野的异样,不由开口道:“你抖什么,我们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风小野又哪里知道,在座的几位首座在心奇之下正引动神念探视着自己的修为。
风小野急忙辩解道:“我才没有发抖,只是、只是哆嗦罢了。”可话刚一说完,方觉得不对劲。
此时朝堂上众人更是哈哈大笑,柳絮儿看着风小野,更是无奈的吐着小舌头。而另一边柳清道心中却很是恼怒,本来就对这个无所忌惮,横行惯了的女儿十分不满,可是?毕竟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啊,不由她还由谁啊。
只是柳清道没想到,这丫头今天刚回来,居然带着个毛头小子来大殿捣乱,也该好好管教了,要不以后在玄天宗,自己哪还有什么威信,这祖宗基业,还不一把火被这丫头给烧了。
顺势,柳清道给絮儿她娘一个要严厉管教的眼神,而坐在旁坐的美妇,也是无奈的笑了笑。眼中似乎在示意着,我可没办法,自己女儿还是你自己管教吧?
这时,柳清道怒声喝道:“你和你的小伙伴一起下去吧,等首座会议完后再和我详谈。”
柳絮儿还想反驳,又被自己这位爹爹一个狠狠的眼神瞪的说不出话来,满是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娘亲,可坐在一旁的美妇也是冷冷的板着脸,急的柳絮儿差点就要哭出声来。
而这时殿外传出秦官的声音:“师傅不可,絮儿师妹说的没错,这小子知道有关四师叔的消息。”
柳清道一听到从秦官口中说出的四师叔三个字,再也坐不住,站了起身来。
激动地对殿外自己的徒弟道:“徒儿,我没听错吧?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给师傅说一遍……”
秦官也知道师父此时的心情,毕竟是在一起共同生活几十年的师兄弟。于是重复的说道:“小师妹带的那个小子,知道四师叔的消息。”
而秦官的声音也同时再次传入各位首座的耳朵里,只见各位首座的面色神情显示出来的各有不同。更有几人激动的差点把椅柄给捏碎,还有一位首座正在喝着茶水,硬是被呛得接不上气,差点就因为风凌天的消息这么过去了。
连一向沉稳的秦官也不禁感叹:没想到就因为四师叔的消息,竟然把各大峰上的首座惊成这样。
柳清道心中却是大喜,他立即停止接下来会议的内容。离开座位,走到风小野面前,拉住风小野的手,急急忙忙的将其拖入后堂。而坐在旁座的美妇陈依萍,则偷偷打量起七大决峰首座,小决峰的玄月师太。
坐在朝堂内面如冰霜的玄月师太,嘴角微微颤抖,几乎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道:“凌天,凌天啊……”
秦官看着激烈的众人,一把拉着柳絮儿的衣袖,悄然的离去。
柳清道把风小野带入后堂后,急匆匆吩咐后堂弟子下去,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接着,他急切地问着风小野,要他把他知道的关于风凌天的消息完整的说一遍。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一时把风小野愣住了,自己也没没总结好语言,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柳清道见眼前孩子的窘样,连忙心中默念本宗修心秘法《浩然天罡》,这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接着,再给眼前的孩子砌了一壶茶,对小野说道:“你一边想一边说,把你知道一切,一一的说出来……”
风小野此时也静下心来,感觉眼前中年男子对自己还算是不错,静下心后,这才道:“他死了,风凌天死了。”
手中端着茶水的柳清道,听到这一噩耗时,激动之余竟然把杯子给捏爆。而紧握在手中的茶杯的碎片,也早已深入掌心之中。鲜血染红了双手,那一滴滴鲜红的血液,顺着颤抖不已的单手一一流入地板上。
一位大宗派的掌门多年修出心境,在加上天下不二修心功法《浩然天罡》,竟然也不能让柳清道冷静半分。
不顾手中的伤痛,急忙的问清楚事情的原委。风小野见此时柳清道神色虽有些不忍,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从一开始的时候遇见老乞丐到传功、修五行养身之法、与三个临终前的遗愿、自己来的目的都说了出来。
当柳清道听完风小野所说后,仿佛苍老了十岁。他看着风小野,沉默着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接着,小野拿出了风凌天临死前送给自己的神农烷玉,柳清道瞧见后,刚好转许多的气色,又陷入了沉默中。
似乎为自己师弟不幸的遭遇感到惋惜;又似乎在为自己没有完成师傅临终前在床前对自己和二师弟交代而痛心,师傅在病榻上的嘱托自己还记在心中:“把小四带回来,师傅原谅他了,不要让他再出去了,把小四带回来……”
柳清道想起,师傅连死的时候也记挂着小师弟,并且想见小师弟一眼的遗愿都没有实现。没想到,风凌天就这样死了,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了。
一想到这,向来沉稳的柳清道也无声的流下两行清泪。这么一位七尺男儿、一位父亲、一位大门派的宗主,就这样在风小野面前,无声的哭泣着。那种离别的苦涩、那种等待多年的心酸、那种、那种……
其中师兄弟间的情义,根本不是现在的风小野所能体会的。
风小野就这样静静的等候着,默默地看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似乎这个房间空气都已经受到感染,又似乎是整个玄天宗,整个凌云山脉。静,静静静……的出奇,仿佛时间过了万年,又仿佛只有一会。
柳清道终于止住哭声,郑重的对风小野道:“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至于去祖师祠堂的事情,还是按宗中定下的规矩来,等你修为足够,自会帮我小师弟完成遗愿。”
风小野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明白。”心中却在咕噜抱怨着,这个后门是不能开了。
柳清道会心一笑。看着眼前的风小野,仿佛又想起当年初次见面的小师弟一般,眼中尽显迷离之色。不一会回过神来。调笑道:“你在大殿等候,我换身衣物,总不能这样见众位首座吧?”
等风小野转身离开后,柳清道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轻叹道:“小四啊!小四啊!你是看上后山祖师祠堂那里,只有历代玄天宗宗主和首座才能习得的《凌天三十六绝技》与那只有我辈门下出色之人才可习得的《地皇七十二武决》吧!”
大决峰,首座柳残阳很是懊恼,自商议七大峰五年一次的会议后,掌门师兄就带着擅闯大殿那个毛头小子找上了自己,硬是要把这个小子塞入大决峰,这让已经十五年未收过弟子的他很是头痛。自己对待徒弟严厉的手段,在各大决峰上自是出了名的。那个柳残阳说第二,其他几个老家伙哪敢说第一……
从管教徒弟的严厉手段来说,别的不说,就光入大决峰,就先要劳役五年,几乎拜入玄天宗门下的弟子中,就没一个考虑上大决峰的事。
也正是柳残阳收徒严厉的缘故,导致了大决峰一脉人丁单薄的凄惨景象,就算加上掌门师兄派来的那个小子,一共就七个徒弟。本来还想落个清闲的柳残阳,就因为这小子一来,又要有的忙了。
一想到这,不由看向正站在屋外的风小野,懊恼异常的不知道冲着哪里高喊道:“仁德啊!把小师弟带上自己房间去看一看,顺便交代下峰上要注意的事情和需要做些什么。”
早在屋外等候的一位五官端正,相貌倒是平平,二十出头的男子一听这话,飞奔而来。
风小野注意到,因为这位师兄在急速的奔跑中,被脚下的石子拌了下脚,一个激灵,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看那粗心大意,火急火燎的样子,风小野强忍着要笑出来的冲动。
这位跌倒了又站起身的青年正是徐仁德,他看了看自己土头土脑的样子,也不禁尴尬一笑,见正前方强忍着笑意的风小野,无所谓的笑道:“想笑就笑吧!别把自己憋坏了。你笑,我又不会少一块肉。再说返璞归真,才是真……咱修行之人暗合天道,在这山上可别那么拘束。”
风小野一听这话,不禁对这位师兄大生好感,也不做掩饰哈哈笑出声来。
柳残阳听的则一脸暴汗,心想: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个活宝徒弟呢?
徐仁德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衣服,恭敬地对屋内的师傅道:“弟子唐突,这就把小师弟带出去转一转,把必要的事情交代下去。”
柳残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徐仁德才把风小野带了出去……
路上,两人欣赏着这山间景色,徐仁德对风小野道:“每日早上有一堂早课,申时还有一堂课,然后就是打扫院子、打水、砍柴、劈柴、洗衣……”
交代了不下十余种杂活,说完还不忘记加上一句:“会做饭不?”
风小野想了想以前自己在龙城的时候,自己每天主要的任务就是找吃的,有时候一天没要到吃的,就经常在野外找点吃的东西坐着吃,又在经过半年的漂泊生活中,在野外都是靠自己做自己吃。
于是实话说道:“会是会,就怕做不好……”
徐仁德看似沉稳的点了点头,对风小野道:“那以后厨房做饭的事情,也交给你了。”听完这话后,风小野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瓜子,自己怎么就那么没有心机,又要多做一件事了。
此时沉浸在高兴情绪中的徐仁德嘴上不禁轻叹:“唉,终于不用再吃老四做的饭菜了。”
说起来,就因为大决峰近些年人数少,搞的房子比人还多。本着师傅从小就教导的不浪费,合理处理资源的思想精神,所以门下弟子都是一人一间房,这与其他峰上人满为患,有的甚至是十几人一间房有着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