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远听到身后传来的嗥叫声,立刻将袋子往怀中一塞,也不回转过身,半蹲在地,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跳到了刚才坠落的树上。
可即使他想拼尽最后的力气,他又哪还有什么力气可拼呢。
只见他的两只手勾住了最矮一根树干,两只脚在下面不断晃荡,然而说什么也不能翻上去。有人说‘人吓人,吓死人’,同样,‘自己吓自己,也能吓死自己’。此刻的任远便是这样。
他见自己怎么都爬不上去,两只脚挂在下面,那还不是被青狼一跳便能咬住,拖带下去吗,到时候自己的小身体在几十只血盆大口之下,难道还不是体无完肤?想到这一幕,任远的脸上已是急得冷汗涔涔。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件事情,便是自己的两只脚随时都会感到一痛,然后就是几十只恶狼对着自己胡乱撕扯,咬腿,咬脖子,咬手,咬卵蛋,血肉模糊,比凌迟处死都要让人惊惧。
‘啊啊啊’
想到这儿,任远便开始狂乱叫唤起来,还闭上了眼睛,以期自我麻醉。
也不知道这样叫唤了多长时间。他左等右等,仍不觉得脚上有疼痛之感。心中的惊异困惑倒是逐渐加剧,便把叫喊声一停,耳内竟也只有风声,不闻狼嗥。这时,任远才突然感到手腕一阵酸痛,无力之下,己扑通一声,掉落在地。
他还没坐稳,立刻睁开眼睛前后四顾,然而刚才还是前面不远处的几十匹青狼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任远疑惑道。
可他还是认定小心使得万年船,便挣扎着站起来,沿着树的主干,慢慢往上爬去。这棵树枝桠丛生,且有一定的倾斜角度,任远倒是又往上爬了好几丈,望着自己与树下有了一定的距离,心中便觉得有些安全感,这一放松之下,之前借着一股意志强提起来的气力彻底告竭,人一歪,趴在了树干上,随即晕倒了过去。
原来青狼一族的确如雷梵天所说,是一种比较孤僻的,一向独来独往的兽类。这一次能够聚在一起追捕任远,仅仅是因为本能中对狼王的畏惧所致。因而说起来,它们对狼王其实并不存有什么敬意,恐惧之余甚或还有些憎恶。如今既然狼王已死,它们也乐得作鸟兽散。
...
任远本是在睡梦中被惊醒,而之后的追捕又花去了不少的时间。因而他趴在树上没一会儿,天色已亮了起来。然而这一次他受伤颇重,新伤加上旧伤,让他又继续昏睡了一天,两天。。
也不知到底多少天过去了。
有一日,几只大尾棕色的猿猴跳到任远所在的树上。它们看见任远,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好奇心起,又慢慢靠近任远,有几个胆大的开始拔他的头发,在他身体上东摸摸,西碰碰,接着又吱吱叫两声,其中一只似乎特别有灵气,将一只小毛手伸进任远的怀里,似在探摸什么东西。
“吱!”灵气的小毛猴刚碰到任远怀里的小袋子,脸上突然现出惊恐欲绝的神色。立刻转头,往远处惊慌失措的逃奔而去。那附近的几只毛猴见状,也跟着逃了过去。
。。。
说起来,任远能够在这几日免受一些妖兽的骚扰,真要多亏他乾坤袋中的物事。便是一只三阶进化的裂地虎,一只三阶狼王,虽然两兽都已经奄奄一息,但一个作为兽类之王,一个又是青狼中百年难得出现的异种,再萎靡,其不自觉中散发的气息便也将这几只小毛猴吓了个半死。
...
又一日,天空明媚,阳光温煦。虽然时至冬季,阳光照在任远的后背上却让他觉得暖洋洋的。他的鼻子耸了耸,因为正有一只棕红色的小蚂蚁在他鼻尖上爬动着。蚂蚁前头的两根触须不断挥舞,还探头往任远的鼻孔中歪进身子。
任远终于忍不住,“阿嚏”,将这只讨人厌的蚂蚁喷了出去。
自己却也醒了。慢慢睁开眼睛,只觉眼睛微涩,林间清凉的风吹过自己的头发和脸颊,又说不出的舒服。那微涩的眼中所见的景物似乎也显得颇为萧条,风吹过,几片树叶在自己耳边发出簌簌响声。
任远再度闭上眼睛,面带笑意,真想就这么再睡上一大觉。
但是人一清醒,那身体中的各种需要便也跟着苏醒过来。任远刚一闭上眼睛,腹中就是一阵绞痛,他咳咳两声,心想难道是饿得胃疼了?
想到食物,任远的饥饿变得越加清晰起来。接着,喉咙中的干渴,肩背处的酸痛,膝盖的和胸口的伤,诸种感觉一齐往任远的脑子里袭来。
他再也睡不下,手推着树干便一骨碌坐了起来。
接着,他下意识的检查了胸口和膝盖处的伤势,胸口是一条从上至下的大疤,疤痕已经变成棕黑色,看来凝血很久了,膝盖处的伤痕要小一些,但伤疤仍是红色,看来伤口比之胸口的要更深,任远稍稍提了提膝盖,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妈的,那两个风刃竟然割到了我的骨头。”
无意之中,任远竟首次说了粗话。
他又检查了下体内的元气。没想到竟比之前更加充盈了些,他的手部没有受伤,见体内元气更胜以往,不禁想一试‘指剑’的威力。
可四处看了下,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击打目标。既无鸟兽,也没有昆虫。花草树木这类死物也提不起他的兴趣。不禁有些兴味索然,他也就把元气又重新运转了回去,慢慢爬下树。
往后几日,他饿了便在附近找些果实,动物充饥,吃饱了便仍爬上树。他自知光凭自己是走不出魔兽山林了,不如以逸待劳,一来可以好好休息养伤,二来若是碰巧遇见什么猎户之类,便可以跟着他们走出森林了。
至于去林中寻找九尾龟的所在,任远是想也未曾想过的。先不说那些翻江倒海的大人物们,只要伸一伸手指头便可以把自己捏死。还有那个欲杀自己而后快的秋璃子,再者富士山醒转后肯定也是怒不可遏。任远心想保命要紧,还是先出了山林,跑回任家再做打算吧。
“不过要是遇见了人,该怎么说呢,总不能说自己是来抓九尾龟的吧。”任远忖度道。“不如说自己是来采药的。但若是药店派来采药的,又怎么会就自己一个人呢?还有,采药又怎么会到山林深处呢?”
“对了,我可以说是跟着一对猎户进来采药的...猎户当然已经离开了...他们...他们去抓吊睛白额的裂地虎了,我可以借用那两个长刀大斧的汉子...不过我可不能说自己知道什么裂地虎,否则就穿帮了,毕竟一个小药僮怎么会知道这么许多...哈哈,这个主意真不错,我有《神农百草经》可以做证明,如果要我描述一番猎户的样子,这头吊睛白额大虎又是怎么伤人的,都能说的惟妙惟肖,哈哈。”
如此一想,心里便没了负担,他将自己藏在衣服内里的包裹取了出来,把神农百草经搁在怀里,其余东西仍是打好包裹一骨碌全扔进了乾坤袋,但刚一扔进去,心中便有些懊悔。心想这里面的一虎一狼,不会养了几天伤,便痊愈了吧。到时候解开袋子,窜将出来,自己小命不还是不保?这样想着,任远便抓住袋口,将乾坤袋往树干上狠狠的掷了两下,似是这样便能把袋中的狼虎摔死。
之后的几天他过的倒可以说是优游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