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黄泉路上只有我一人,委实忐忑不安,看见一个人,心中委实大喜,也不管是谁了,直接冲上前去。
那个男子背对我,背影极其清瘦,我欢呼雀跃的脚步顿了一顿,这身影怎么越看越像那酒殇宴时那冥王的身影?
我离他三步之外站定了脚步,那道身影依旧背对着我,一动不动,仿若雕塑屹立在黄泉路的最终处,守在三生石旁,等着谁。
我微一犹豫是找他问路还是无视他时,他已转过身来正视我。
他道:“黄泉路上苦不苦?”
我诧异的挑眉直直看向他,不明白他如此说是何意。
他又道:“我陪你。”
我被他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再退一步,退退退退……
“你是谁?”他双眼无神的望着我,眼瞳墨黑却也黯淡。
我表示很是无奈,不知道我是谁还说出那些令人误解与震惊的话,我这才明白了,眼前这人方才许是失了神吧,我朝他善意一笑:“我叫孟阿离,你呢?你是谁?”
墨衣男子却是用着无神且没有焦距的眼眸看向那仿若无穷无尽的黄泉路,我这才发现方才几十步就走完了的黄泉路如今看来竟是如此遥远,远的我看不到尽头。
他朝黄泉路看了一眼,眼神彷徨而惊喜,他转头用手指抵住我与他的唇,他的手骨节分明,也修长,莹白如葱玉,带着一股子安抚人心的幽香,萦绕我鼻翼。
他悄悄的道:“嘘,别出声,她来了。”
谁?
我也学着他再朝黄泉路上望去,却只见一片黑暗,半分人影都没有,我心中一动,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心中形成:莫非……莫非……莫非这男子……是个傻?!
想法浮在脑海中,我满目惊骇的又朝他望了两眼,又胆怯收回目光,再望两眼,再收回目光,再望两眼,再收回目光……
一直到男子从黄泉路上收回目光,才看向站在他身旁老半天的我,我也才敢直视他,他的手早已收回,幽香却还萦绕我鼻尖,挺好闻的一味香。
他的眼睛很好看,睫毛也极长,眼神却着实无神的紧,仿佛一个失明的人,看不见任何的东西,那是一双如一泓散不开的死水般的眼睛。
我心中好奇的紧,问他:“你看不见东西吗?”
他身形一僵,好似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的问他,他答:“看不见。”
“你是冥王?”我问。
“恩。”他答。
我突然觉得这冥王其实人挺好的嘛,有问必答。不知道为何酒殇宴时那些人与他保持那么远的距离:“你是在等人吗?”
“恩。”他站的极直,长长的衣摆与袍边逶迤了一地,似一朵盛极之时开放的极其绚烂的墨莲。层层叠叠又似一滴绽开滴落的墨滴,委实好看,我心中暗叹,好长的衣摆,穿这么长衣摆的衣裳干甚?行走之间都甚是不方便,还浪费布料,可耻可耻可耻。
我不死心的又问了他一遍名字,“你叫什么?”
“易墨裳。”他转身作势想走。
“你在等谁?”我看着易墨裳离去的背影,便不经大脑口直心快的问出了口,我没想到的是,易墨裳竟也回答了我。
他脚步不停,越走越远,他走到离我十步开外时,他方才说:
“一个,我不该等的人。”
我想,一个无心又失明的人,会等着谁呢?
我看向身旁高大的石头,石头上被人刻着血淋淋的三个大字——三生石,挥洒自如,率意肆然的字迹,却好似刻进了人心中,刻下这三字的人该是如何的刻骨铭心的呢?
血迹,被刻的入石三分,深深印在石心中,面上血迹却已斑驳陆离了好大一块,散着幽香,好似易墨裳手上的那抹幽香,淡淡浅浅,却安抚人心。
人们都说,随三生石缘定三生,在三生石面前跪求姻缘,向来灵验。
我便也依着那三生石心中想着顾君拜了两拜,也想求我以后拥有一段好姻缘。
我却不知,这三生石只有一男一女两人携手而来一同跪求才有用,我想,这才导致了我一生没有好的姻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