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展的脑袋自天空坠下,重重地砸在台上,蹦跶了几下,慢慢滚着,最后滚下台来,掉在宁灵面前。发髻上沾满血迹,双眼仿佛怨恨地看着宁灵。
宁灵和不少观众大声尖叫,“啊!”,眼前一幕实在惊悚。
西风和沙展打了个痛快,竟打出感情了,见黄泉干脆利落地做掉了沙展,心中涌现出压抑不住的愤怒,长剑已经在手,道:“黄泉,有本事下来和我比划比划,仗着轻功使暗器可算不得厉害。”
“嘿嘿……我轻功练得这么好,不欺负你,干嘛要以短击长,和你舞刀弄枪,出一身臭汗……”黄泉笑着,说道:“再说,我使的可不是暗器,一片叶子能杀人,我也是练了许久哩。”
一片……叶子?开玩笑的吧。
作为武当中人,西风对少林的了解也不少,少林武功多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像拳法和掌法都是浑厚有力,其余的,就还差些意思。
只不过为了凑齐七十二绝技,才加上了诸如“拈花指”之类的功夫。
西风随吴树枝拜访少林的时候,亲眼见过虚忘大师使过这招,打打麻雀还行,要想斩断人的脖颈……难道他内力比虚忘大师还要深厚好几倍……这……这怎么可能?
出于时代背景的局限和科技水平的落后,暂时还没有人知道,那的确是一片叶子,不过是用铁做的。
心里方寸大乱,余光瞥见圆活站在不远,喊道:“圆活,你也会‘拈花指’吧,你能……”
像是被人生生扼住了喉咙,西风的喊声戛然而止。
耳后渗出冷汗,西风猛地抬头,看着空中的那个黑影,声音颤抖:“你……你把他们怎么了?”
西风发现圆活竟然不动了,像被施了魔法。
甚至不止圆活,台上的其他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一动不动,沉默得就像是……死人。
“我这个人是很讲信用的,答应了沙展要拿这冠军,虽然他已经见不着了,但为了告慰他的在天之灵,我也一定要拿!
原本打算让你们几个先打着,决出个冠军,我再宰了他,这天下第一自然是我的。”
吴树枝和空了在台下并排立着,听了这话,对视一眼,互相点头,暗自运气。
“没想到你们两个色老鬼调戏人家,把天下第一高手给吓跑了,真是让我难做。
不过我后来想想,第一杀不了,把你们几个杂鱼宰了,我也能勉强算作并列天下第一,倒不算我食言。哈哈……”
“他们……他们都已经死了么?”西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快了……不要太着急,很快就会轮到你。”黄泉双手交叉,指间光华若隐若现。
“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西风挥剑上扬,剑气纵横,竟是又有突破。
台下各有一道拳罡和掌风袭来,气势如虹,磅礴之力像是大海。
黄泉不偏不躲,三道冲击结结实实打在身上。
吴树枝眯起眼睛,没有人能中了自己这拳之后能够毫发无损。
西风仍是忧心忡忡,黄泉要是这么容易就干掉了,他仇家满天下,也不会轮上自己。
但……像是石沉大海,当世武林几欲站在巅峰的三人合力一击,黄泉生生受了,然后一切如常。
远方传来轰鸣,似乎是要打雷了……
“你这是……什么妖法?”空了不可置信地道。
“妖法?这就是名门正派么?三个偷袭一个,打不过了就开始造谣。”黄泉冷笑道。
“哼,废话少说,西风空了你们二人左右夹击,我从正面会会他。”说着,吴树枝拂袖,当头一拳朝黄泉打来。
见三人把自己围住,黄泉双手一抖,飞叶四窜。
“噗”,台上有人头落地,血花飙射四溅,场面恐怖之极。
观众们惊叫着,四散而逃,一时混乱不已。
空了心中着急,掌力再增,突然听见破空声,脑袋条件反射地一偏,果然看见一片叶子飞来。
眼睛盯住叶子,擦着脸飞过,暗自松一口气,又瞥见那头吴树枝面前也有一片叶子,带起的劲风撩动他的发丝,十分潇洒。
心中艳羡不已,如果我不是个和尚,我……也会有那么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吧。
“啪!”,叶子就在脑们旁爆炸了,耳里瓮的一片,身子狠狠摔在地上。
吐出一口鲜血,好受了些,用力好几次,勉强睁开眼睛,黄泉还浮在空中,身旁躺着吴树枝和西风,正看着自己,不住地叹气。
黄泉没有理会地上的三人,缓缓飘到月南面前,低着头赞道:“啧啧,这姑娘长得真俊,错过就太可惜了。”
说完,俯下身凑近了,悬空亲了月南一口。
良久,唇分,发现月南的唇边染上了自己脸上的黑色油彩,咯咯地笑起来。
转身瞥了三人一眼,随后向台下的宁灵掠去。
宁灵被黄泉抱起,眼神迷蒙,一只手吊着大麻袋,另一只手自然就环上了黄泉的腰,一脸满足。
蓦地,宁灵醒转,尖叫道:“豆腐,豆腐,你在哪儿?”
“放开我,放开我!”宁灵不停挣扎,两人在空中扭成一团,像是要掉落了。
“哗”,麻袋实在太重,慌乱间宁灵手没抓好,口子大开,无数银两洒落,银雨飞飞。
“不要啊……我的钱……你快放开我……”宁灵叫得更猛了,双手齐出,身子扭过来往地上冲,看样子是想不顾个人安危,先在地上摔个半死,再半身残疾地去捡钱。
左肋被不停地猛击,无奈之下,黄泉一手握拳敲在宁灵头上,打晕过去。
黄泉提着宁灵飞远了,飘然而去。
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慢慢飘落在脸上,西风动弹不得,用嘴衔了往衣襟里送。
动作太难,满头大汗。
好半天后,终于得手了,然后一脸沉重地对吴树枝说道:“师傅,小师弟他……”
吴树枝眼里要喷出火来,想要攥紧了拳头,却没处发力。
西风又对空了道:“大师,你看他竟毫无借力就能在空中任意飞行,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一旁的空了点点头,喃喃道:“是啊……没想到他竟然亲到了月南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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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迷蒙的清晨,一座不知名的小竹林,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黄泉脸上扔挂着脸谱,双手端着一个古铜色的水盆,盆中有八分满的水,肩上搭着一条毛巾,走进了这间小茅屋。
茅屋很简陋,地板湿软,正中的木桌还缺了一条腿儿,宁灵娇小的身子蜷缩在这张老旧的破床上。
虽然仍处于昏迷,但也没有很老实,嘴唇微张,“吱吱”得淌着口水。
黄泉温柔地用毛巾给她擦口水,不自觉地就一口咬了下去,猝不及防之下,疼得黄泉呲牙咧嘴地跳脚。
他娘的,睡着了还这么恼人!黄泉缩回手,放到嘴边哈着气。
宁灵喃喃几声,听不真切在说什么,翻过身趴在床上,打着哈欠。
黄泉痛过一阵,恨得咬牙,看着床上的宁灵,却渐渐看入神,不争气地心跳加速,心中天人交战。
在床边来回踱步,最终深吸一口气,放下脸盆和毛巾,慢慢低下头,由于宁灵是趴着的关系,黄泉还不得不把脖子伸的老长,偏出一点角度,凑了上去……
黄泉停住了,记起一个关键的问题,起身用毛巾沾了水,把自己的嘴擦了擦,拿起来一看,果然黑成一片。
在水中看自己的样子,看了半响,满意地点头,又俯下身去……
宁灵不知是梦见了什么,脸上挂着幸福安详的笑容,让黄泉看得怦然心动……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郑公子……”宁灵梦呓般地吐出一个名字,像是情人间的低语。
黄泉停住了……靠,我就知道有问题。郑师啊郑师,老子给你药重振雄风就是让你撬老子墙角的么!
黄泉如遭重击,颓然坐倒在地。
这个时候,宁灵却是一个侧翻,就想往上蹦,结果撞到土墙,弹回床上。
“哎哟!”宁灵撞得疼了,惨叫一声。
即使疼痛,宁灵仍是手指黄泉,笑得猖狂:“你个臭豆腐……居然敢一直瞒着我!”
豆腐不可置信地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宁灵脸上很臭屁,道:“你可知你最大的破绽是什么?”
“是什么?”
“味道,你们身上有同一股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
豆腐偏过头嗅了嗅,难道我有狐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