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新收美女弟子一枚的消息像一枚炸弹,很快就在弟子间炸开了。一想到能和美女朝夕共处,师兄弟们纷纷羡慕不已。有好事者起哄道:"大师兄从来不近女色,这回怕是要难当此大任了。"
君虞正好路过听见,撸起袖管便骂:"敢在背后说大师兄的闲话,是不是牙根儿痒痒,需要找人修理修理啊?"
君虞是师兄弟里出了名的蛮横加莽撞,除了大师兄,没人管的了他。一看他这来势汹汹的模样,方才还聚在一起说长道短的弟子们立刻做鸟兽散,一个个跑得无影无踪。
气呼呼得推开门,不等大师兄招呼,君虞便自己找了凳子一屁股坐下道:"大师兄你可真够意思,要收弟子也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现在师兄弟们全都晓得这件事了,唯独他一人还蒙在鼓里,搞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云庭沏了一杯茶水递给他,道:"这次收徒乃是师傅的意思,我只是照办罢了。"
君虞一听,便更生气了:"师傅,师傅,你就知道师傅,要是他哪天叫你去死,你是不是连眉头也不会眨一下。"
云庭目光温柔,心知他说的都是气话,便耐心得竖起耳朵倾听,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半晌,君虞说累了,终于停了下来。见他脸色缓和了不少,云庭关心道:"你这急躁冲动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性子是爹妈给的,这辈子注定是改不了了,下辈子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君虞自说自话道。
云庭像是被这不经意的话语触动了心底某根敏感的神经,也跟着自言自语道:"每个人的一生,最最无法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出身。"
云庭从来就不是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君虞觉得大师兄肯定有事瞒着他,更加不依不饶得追根刨底,想要弄个明白。恰在这时,有人在从外面叩门道:"有人在吗?"
声音轻柔似水,不用想,也知道来得是个女的。云庭上前拉开房门,只见朔月身着一袭五彩及地长裙,立在门外,手上端着她精心制作的糕点和一碗略带滋补功效的羹汤。
"有劳了,不过我一向习惯到饭堂去用餐,这些你还是拿回去吧。"云庭客气婉拒她的一番好意,转身叫上小师弟就要离开。
朔月哪里肯轻易放他走,硬是堵在门口笑脸相迎:"这是我平日里最拿手的点心,你就尝一口,如果觉得不好吃,我立刻拿走。"
"不用了,以后也别再做这些了。"云庭绷着脸,面无表情得说。
君虞从没见过大师兄这么不近人情的时候,不禁有些同情眼前被他断然拒绝的姑娘。朔月依旧不死心,打算硬把东西留下,想着自己走后,他或许会吃。云庭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手一挥,便将朔月手里的食盘打翻在地。亲眼看到自己精心准备了两个时辰的午膳撒了一地,朔月一扭头,哭着跑开了。
"大师兄,你这又是何必呢!"君虞眼巴巴得看着撒了一地的羹汤,心里觉得真是可惜了这些的好东西。
"走吧,我们去吃饭。"云庭装作没有听见他的抱怨,径直朝饭堂走去。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从前她还不大相信,这会儿却是非信不可了。一个时辰前,袁青舞正在静室打坐练功,隐隐听到外面传来哭声。起初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声音渐渐提高,她才反应过来真的是有人在哭,而且从声音的间隔,以及长短,可以判断出这声音的主人哭得异常伤心。
"快告诉我,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袁青舞着急问道。
"大师兄他,他。。。。"朔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听得袁青舞更加慌乱如麻:"是大师兄出了什么事情吗?"
"他,他打翻了我亲手为他做的午膳。"朔月痛哭流涕,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一听只是打翻羹汤这种小事,袁青舞立刻放下心来,出声劝慰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就为了这个呀!"
不过在朔月眼中这可不是件小事,她抹着眼泪,委屈至极:"大师兄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是不是还在气我当年捉弄他的事情?"
袁青舞听完,噗嗤一笑:"大师兄才没你说的那般小气呢!我猜想或许是以下的三种可能。"
"哪三种可能?"朔月收起眼泪,急忙问道。
"第一种,大师兄可能只是不小心才把东西打翻的,碍于面子不好承认罢了。第二种,大师兄定是挨了师伯的骂,有气没地儿撒,这才拿你出气的。不过以他这种素质极好的人,这种可能性是小的不能再小啦!最后一种可能,就是大师兄是碍于有第三者在场,且这个第三者偏偏又是个出了名的大喇叭,担心别人说他收受贿赂,所以才故意上演这一出将计就计的戏码来着。"
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朔月的心里顿时好受多了。她琢磨着,师兄当时的心境,大约和第三种假设更为贴近些。这样看来,师兄心里其实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
"你不是说大师兄收你为徒只是一句玩笑话吗?怎么又变成真的了?"袁青舞疑惑不解道。
"起初确实只是玩笑,后来定是舅舅为了断去我的念想,才刻意用这师徒名份来约束我的。"朔月擦干眼泪,破涕为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确是再无半点可能了。"袁青舞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不知是为谁。
"爱了便是爱了,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从前我便下定决心,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哪怕用我所有的一切来交换,我也愿意。"朔月说出这翻话的时候一脸真挚的表情,没有半分可供质疑的成分。
爱情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能让朔月这么义无返顾得牺牲一切,也要拥有?记得她曾说过,爱情就是每一分每一秒都盼望能够见到心里的那个人,是无论相隔多久,也不会模糊淡忘的那个人,是无论身在何处,依然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如果这就是爱,那她的心里不也同样住着这么一个人。想到这儿,背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凉意,从心底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甚至每一寸肌肤。这感觉,像极了一个小偷害怕被人揭发而胆战心惊,更像是犯下了某种不可饶恕的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