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月华,现在已经是十下旬的天气了,颦镶居旁那株苍老的枯黄的梧桐树已经开始凋落了。
继上次四楼的事情发生后,白司霂代落逸烟接管颦镶居已经有十多天了,不管怎样,落逸烟没有被此打击到就行了。他一直挂在嘴边的总经理不见了影踪,着实也有些不好受。
而白司霂找了他店里的以为候补管家,是落逸烟临走前选出的较为忠实能干的,因为白司霂开始帮染檀寻找失落的柒挽了,染檀本还懊恼着这殷曦大陆这么大,找个活人都麻烦,何况找个死佩。
人算不如天算,人找不如天送到。
这天晚上,白司霂在大厅的红木台前下坐,瞟一眼身边的染檀,染檀立即会意唤了小二哥上菜。
吃着吃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诡异的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在瞬间就变得极其的沉闷,每当这时必然是有一位“美人”来了,她本就不是多事的人,美食在前管它美人丑人,不过只是看一眼安静吃饭的星玉染檀,也继续吃饭。
不远处的红木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下着楼,姿态随意却隐隐一股傲然而沉寂的气息散发着。正在下楼的两人间的拉距并不大,很难看出他们不在一条直线上。
后面那人昂首挺胸却眼观鼻鼻观心,一身黑衣冷面而煞气。很难想象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有如此的气势。前面那人二十左右,月牙白的一身劲装,其上九曲蟠龙暗织在楼忠灯火下闪着暗暗的光。面上虽并无过多表情,只是唇角出一抹笑意,透过那上挑的眼角落几丝风流而魅惑。
两人芷兰玉树,风华盖人。从梯上下来就径直走到白司霂那一桌,直接便坐在了白司霂对面,而身后那人则就站在原地。
颜墨笑一声,道:“好巧,又是你。”
白司霂瞟一眼那抹月牙白袍,觉得莫名其妙的,“这位,兄弟?你是要同坐?”
“嗯?”轻轻巧巧的一个鼻音。
白司霂瞟一眼颜墨身后护卫的佩刀,看着他占着她们的位置,听着颜墨不容置疑的一声嗯,便以为是要他俩让桌子。
她讪讪道:“幸会幸会,染檀让。”
白司霂正要起身让位置,颜墨按下她。“你干什么?”
白司霂挑了挑眉,“你不是要我们让桌子吗?”
颜墨笑一声,诚然他打个招呼便让她以为是要让他们让桌子?
“没,你吃,你吃。”颜墨无奈摆手。
染檀拿着竹筷敲碗,伸手夹起一个丸子放在了白司霂碗里。笑眯眯地道:“来,你吃,你吃。”
白司霂瞪一眼染檀,有些不爽,可对上了笑盈盈的染檀,总觉得他笑得有些阴险。她坐下,自顾自吃着。她还没吃饱。
对面那人看着白司霂的不理不睬,倒也没生气,反倒眸中露出点点兴趣。
亮堂的大厅里,朱红的楠木楼里人客稀稀疏疏三两人,镂空墙上飞扬着形形姿色的风流人物,隔桌插瓶的娇花散发着空谷幽兰的香气,映出他月华生辉般的容颜。
白司霂一个丸子吃完了,染檀立刻把那一碟都放到了她面前。白司霂主动去夹起一个,咬了一口。
突然...…她放下碗筷,看一眼正奇怪的看向她的颜墨,强逼自己吞下了丸子,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染檀不顾形象地大笑。
并不是笑了就没有了形象,反而给他顾盼生辉的美眸增添了粒粒的星辉,一个个斜飞的眼风,璀璨而撩人。
而一边的颜墨有些不明其故,盯着咬了半口的丸子看,想要揪出个所以然来,是什么让她惊慌变色?
当然,他不会问染檀,染檀自然也不会说,白司霂的口忌也只是这个丸子里的食材。
不过,不久之后,那似皎之人终会所知。长夜漫漫,空林寂寂,毫无生机的那天,只有这活物可供食,白司霂当时言之:宁食草皮树叶,亦不吃这时的人间美味。
......
颜墨看了一眼灿如星辉的染檀,竟然掏出袖囊中的一块玉佩,细细捉摸着。
染檀没有因为看见幻佩而理他,他用修长得竟可说纤细的手缓缓地顺着星玉温润的白毛。
星玉眯着猫目,“喵呜”叫一声,极为享受。
不错,那块被颜墨随意把玩的玉佩就是现在外面被万人所抢,世人所传可“生死人肉白骨”,“点豆成兵”的强大幻妖的栖身之佩。
此时,这坐着的人就这样坐着,站着的人就那样站着,本是一幅譬若仙境的美图,却因那不知不觉后知后觉的压抑而渲染得肃穆冷然。
“你们,是谁?”颜墨的一声询问打破宁静,语气隐隐不解,却又似乎并不想要答案。
“嗤。”白司霂也看见了幻佩,正想要抢了来,听见颜墨这句话嘲讽地笑一声。
“你坐到我们位置上还问我们是谁?”染檀说着又看一眼面无表情正襟危坐的白司霂,似乎刚刚她那声笑与她毫无关联。
染檀抬起眼略略瞟他一眼,抬出了如玉的手。纤细而娇柔的指节修长,玉白。似乎比桌上那奶白丸子还要白上几分,真真幻幻的仿佛不是此间真物。
指尖轻轻的一握。
幻佩开始在颜墨手中微微颤动着,想要挣脱他的手,颜墨皱眉,使的力气也便大了,谁知幻佩的振动也就随之大了,而且开始迅速发烫如艳丽滚烫的炭石,指间触摸的地方也好似有千万根钢刺不停的戳穿拿佩的五指。
十指连心,颜墨被迫松开了手,幻佩立刻飞至染檀掌间。
染檀“哎哟”夸张的一声,笑着说:“柒挽,你怎么这么皮糙肉厚的呀!小心磨破我娇嫩的手指!”
他看着颜墨微微笑了笑,很是满意。玉手轻拈幻佩一角,低低喃语。“柒挽呀,你倒自己来了,也省得我费脚程去找你了。”
自顾地将幻佩收下了,唤了星玉,提起被他戏耍的白司霂离开了位置。
叶曦夕望着掩面含笑看着白司霂的染檀,再看看一直阴沉着脸的白司霂,看着他们慢慢地走了,再看看无动于衷的主子,虽然心有不甘但只是垂下了眸,心念:主子的事儿,怎轮到自己多管。
颜墨起身,看着已经上了楼的白司霂染檀,眸中笑意更深。“拿了我的东西,直接就走了?”他有趣地勾了勾嘴角。
接着道:“我可不答应。”跟着便上了楼。
玉宇轩昂的背影恍若窈窕淑男,留给那些大厅中那些爱美的男人一个透心凉的激荡。
他们皆咂吧着嘴,羡慕地看着白司霂翩然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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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墨站在白司霂紧闭的厢房门前,坦然地毫不尴尬地推开门。
“咻。”
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破风迎面飞来,他旋身,冰光凸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