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继善还没有当几天的翰林编修,就被升为了从六品的修撰,尹泰又调成了左都御史(正二品),尹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辉煌过,清闲的家也开始门庭如市起来。
尹继善穿上这官服,还真有点不习惯,行动一点都不自由,不能跑不能跳,当他一来到翰林才看见这么个翰林院居然有这么多官员,而且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没事做,喝茶的喝茶,闲聊的闲聊,有老态龙钟的,有年轻俊秀的,他一一打了声招呼,谁知这些人一会说跟他同科,一会说跟他同门,又有的人说与他是本家,弄得他晕头转向。
屁股还没坐热的尹继善就被雍正叫了去,一阵行礼磕头后,雍正先说道:“进了翰林感觉咋样,你与这些同僚相处还好吧?”
“这个雍正帝啊,我才来呢,怎么会知道相处的好不好”,尹继善暗想道。
“万岁爷,奴才今天才来还不知道,但是奴才发现这翰林并非奴才适合呆的地方,万岁爷在这里殚精竭虑,奴才可没有心思在那里喝茶聊天”,尹继善一直想往官员冗杂的方向说起。
“你说的有理,那你觉得他们应该做些什么呢”,雍正见他一来就抓到了翰林弊病,心中自然没有失望。
“他们这些人以后都要被选去各处担任要职,且现在各处官员急缺,需要抓训练,可以把他们派出去到各地巡视观摩
学习一些能力,另外在院里的可以参与编修一些文献,不要荒废才是”,尹继善禀道。
“甚好,你现在就调任为翰林院侍讲,明天带朕圣旨去安排翰林院诸事”,雍正站起来走了出去。
尹继善在修撰职位上才干一天又升成了正六品,他发现自己果真是坐直升飞机的人,也不知道以后还会有怎样惊人的升官速度。
“今天在翰林里做得怎么样?”影儿给他脱下官服问道。
“没怎么做,万岁爷召见我谈了一会儿,把我升成了侍讲”,尹继善轻轻抱着她说道。
“你升得这样快,会有人不服的,以后你得谦虚点”,影儿凭借多年熏陶深得做官之道。
尹继善点了点头,便躺下睡着了,影儿给他掩好了被子,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尹继善为了不给人留下口舌,先去内阁拿来圣旨再去了翰林院准备好好管管这帮吃闲饭的。
“觉罗大人,您今天养的鸟可真神奇啊,它的叫声听起来就像是女子唱的歌一样”,一身穿从七品官服的翰林笑着向掌院副学士(从五品)觉罗恩寿说道。
“那是,这可是爷花了一百两银子买来的”,觉罗恩寿仗着自己是胤禟的朋友,并不把这个尹继善放在眼里,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坐下。
“还请觉罗大人召集一下众翰林到前台来领旨,不要耽误了”,尹继善十分礼貌地向这位康熙六十年的进士说道。
“不着急,汉副学士梁老年过古稀的人了,来往不方便,再等一会儿,他没来,我也不好擅做主张”,觉罗恩寿拨弄着鸟说道。
尹继善见他这样傲慢,只得忍了,跑出去找到梁学士:“梁老先生,您快点嘛,不要耽搁了万岁爷的旨意。”
“尹大人,老夫有些体乏,实在跑不动啊”,梁远气喘吁吁地说道。
尹继善只得把他背着跑了进来,梁远连喊使不得,但也管不了他。
到了院里,尹继善就急忙拿出了旨意宣告要尹继善协助觉罗恩寿共同选择十员翰林去吏部报到到各地学习,再派十名共同编修《圣祖实录》,另外圣旨上还调离了一批人,并宣布了禁止玩鸟斗茶等闲散事。
“好哇,你个小小侍讲,居然为了邀功告起我的状了,你别以为你有了万岁爷的照顾,就可以随意”,觉罗恩寿听完后见自己手里正拿着一笼鸟,便认为是尹继善告了他的黑状,便走上了训他。
“还请副学士大人不要随意诬陷好人”,尹继善见他卷袖摘帽,便知道他想动手,自己的拳头捏的很紧。
“哎哟”,觉罗恩寿还未出拳就被尹继善擒住了,觉罗恩寿的胳膊被扭得很疼,他什么也不说就气冲冲地走了。
“姓尹的,人家可是满人,你就不怕吗?”一从七品的汉人官吏站出来喊道。
“我才不管他是汉人满人,只要他不对,我就敢打!”尹继善把圣旨放回袖里。
尹继善还未走远就突然想到此人似乎挺赞同自己的,说不定是个奇人,便又走了回来找到他:“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下官是翰林院检讨孙嘉淦”,尹继善见他丑陋不堪的面孔下透露着一股正气,不禁赞叹道:“你日后必定成为一代千古名臣。”
“大人真的这么认为吗?”孙嘉淦第一次听见别人夸他,心中十分欢喜。
“嗯,说句得罪这位大哥的话,您应该比我早很多年出仕,为什么还是个七品闲官”,尹继善问道。
“没办法,这爹妈没生个好面孔”,孙嘉淦有些沮丧地说。
“那大哥跟我一路去见见万岁爷如何,说不定你的转机就出现了”,尹继善笑着说道。
“那我就听大人的”,孙嘉淦认真地看了看天空说道。
“这辈子大人是第一个不以貌取人的人,下官佩服”,孙嘉淦有感而发。
尹继善不禁暗想道:“要不是早听弘历说你以后是个著名直臣的话,我怎么会正眼瞧你呢,且罢,看来是自己境界低了。”
谁知一见到雍正,那孙嘉淦就抢了尹继善的风头,一来就要参觉罗恩寿、梁远等人,一系列的义正言辞让雍正为之侧目,再加上觉罗恩寿是九弟的朋友,倒越发激起了他的报复之心,龙心大悦之下把孙嘉淦升为了户部主事。
尹继善交还了圣旨就随孙嘉淦走了出来,便笑着对孙嘉淦说:“我说的对吧,大哥,你一见万岁爷就升成正六品的主事,你要怎么感谢我呀?”
“尹大人,你的再造之德,我老孙自然感谢,不过还请您自重,免得有结党营私之嫌”,孙嘉淦说完就走开了。
“真不愧是个清官,把我都骂了,这种官要是放在现代该多好”,尹继善灰头土脸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尹继善一回来就发现觉罗恩寿垂头丧气的摘掉官帽,躺在椅子上发神。
“觉罗大人,他是怎么了?”
“尹大人,您还不知道吗,孙嘉淦那个丑八怪把他参倒了,他被革了职”,一人悄悄对尹继善说道。
“这雍正真是雷厉风行啊”,尹继善不觉打了一个寒颤,看见觉罗恩寿沮丧的样子,他也把今天事情忘了,过来劝他:“觉罗大人,您老了,就回去好好歇息吧。”
“你给滚开!谁要你假心假意的,谁不知道那丑八怪是你指使的,他因替你办好了事,你就在万岁爷面前说了他几句好话,就把他升为了户部主事,还是个肥水衙门”,觉罗恩寿平时最不喜欢这个孙嘉淦,不满地骂道。
尹继善并没有还嘴,而是呆在一边暗想道:“这孙嘉淦说得真对呀,自己跟他还没怎么,就被被人怀疑了,这要是真的有了什么,那不真被别人认成了同党,这孙嘉淦可真聪明啊。”
“尹大人,你别生气,觉罗大人他是气糊涂了”,大家走过来求情道。
尹继善说了声无妨,就坐下了思考一会儿,然后才召集大家说道:“现在这里留下的翰林还有二十人,你们有的虽然出来比我早,有的虽然比我年长,但是现在由于觉罗大人被革了职,梁远大人也告老还乡了,朝廷也还没任免新的大人,这里就数我的职位最高,所以还是得听我安排,你们是知道那位万岁爷的脾气的,我们可不能违背了圣意,大家说,这样对不对?”
“尹大人说的有理,我早就觉得这翰林院太散漫了”,先前看见拍觉罗马屁的那个七品翰林走了进来。
“我们都听大人安排”,大家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尹继善见此便把他们带到书屋里来:“你们都是从整个大清朝里选出来的最聪明的人是最有能力的人,古人说‘能者多劳我’、‘达着兼济天下’,所以,我想你们应该多想想,多讨论出一些好的政策。”
这些儒士听后心里甜滋滋的,顿时都拿出了清高的习性,装聋作哑起来。
“你们就先说说现在百姓们的十大困难吧”,尹继善坐下来说道。
“大人,如今海宇升平,百姓们安居乐业,没有什么困难”,一人出来说道。
“不,那天万岁爷对我说,现在百姓们有很多困难,还叫我说一些出来,你们也是知道的,我是个公子少爷出身,不知道有什么困难,所以才叫你们说,你们说的,我让笔帖式记录好,然后挑出好的献给万岁爷预览,估计那样的话,你们的青云之路就通畅很多了”,尹继善细细说来。
“那我就说说,我觉得现在百姓最大的困难是灾害太多,旱涝不断,应该成立专门的衙门处理这些灾害”,一个八品检讨说道。
“嗯,还有谁要说?”尹继善问道。
大家都沉默不语,尹继善只得作罢走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周学建”,那人回道。
“嗯,周学建,提出加强河务,建议着专人治理”,尹继善写在奏折上走了出去。
雍正一心培养几个干吏帮助自己改革,见到尹继善的奏折,发现他有意帮他培养这些此闲饭的人,便帮他建了一个威信,立即着张廷玉通知吏部升周学建的官。
几周来,无论尹继善怎么说,大家都遵循沉默是金的原则,除了谈些经济学问外,并不涉及时务。就在尹继善无可奈何时,内廷太监突然带来旨意,褒奖周学建为百姓着想,尽管建议不是很好,但其心思可奖,着即升为扬州清河县县令,尹继善也顺理成章的接了觉罗恩寿的职位,短短几月又升了半级。
这些没想到尹继善的话这么管用,一见周学建派了个肥差,忙放弃了沉默是金的原则,开始提出自己的看法。
这些人都想快点担任要职,谁也不想在这清水衙门呆着,每天都找到尹继善提出自己的看法,倒把尹继善忙的不亦说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