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醉汉闻言大怒,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跪于地上的叶扶风。
叶扶风见他抬脚袭来,本想催动灵力抗衡,但想他如此失意之下,再逢败绩,必然死志更坚,是以不敢催力相抗,何况他若死了跟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关联的,尽管他并不知道这师叔到底经历过些什么。
那醉汉见他不反抗,又是重重一脚将他连人带剑踢翻了几个筋斗,那少年却仍然倔强的爬起来,又捧了长剑跪好。
那醉汉见他如此,兀自不解气的开口骂道:“你有本事偷书,为什么不反抗?你难道也是个懦夫,孬种?你起来啊,拿剑杀了我,这剑就是你的了,你不是眼热这神兵吗,起来打啊,你这个孬种,懦夫,伪君子------”
那醉汉越骂越起劲,腿上可也没闲着,仍然一脚又一脚的向叶抚风身上招乎着,开始还骂在正题上,渐渐的他狂性大发,一双腿连环踢出,口内骂的便不是眼前的事了,只听他骂道:“你们都想杀了我,想抢我云家的神剑,你们杀了我父母,杀了我妻子,你们这帮恶魔,伪君子,满口的侠义道,满口的光复,满口的效忠。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总有一天,我云斩要一剑一剑戳死你们,一剑一剑,一剑一剑,剑,剑,我的火云封神剑,还我剑来,还我剑来------”
那醉汉的头发披散了开来,咬牙切齿,满脸狰狞,五官扭曲成极为可怖的形态,右手不停的在身前划动,作出那召唤神剑的动作来。可惜他修为极底,灵力薄弱不堪,几次三番召唤之下,那火云封神剑也只是躺在地上微微动了两下,哪里有什么飞起的征兆?
他看着那躺在月辉里微微晃动的剑身,脸上慢慢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继尔面如死灰,一双手颤抖不止的成爪状抬起在眼前,双眼死死的盯着它们,发出了一声绝望至极的哀嚎,跟着双膝一曲,颓然跪倒在叶扶风的身前。
此刻那混身青肿的少年已然站立了起来,充满怜悯之色的看着地上的醉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能够体会到这醉汉的痛苦,就如同当日他将奄奄一息的若依抱于怀中时的感受一般无二。
想及自己的身世,他陡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起码若依在死的时候知道自己是爱她的,每一个为自己而死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他们都是爱自己的。
他见那云斩绝望至极,痛苦不堪的仍然盯着自己一双不停颤抖的手,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来,开口说道:“你的仇人是谁,我帮你杀了他们。”
那云斩乍听了此话,全身一颤,抬起因极度痛苦而僵直的脖颈,不可思议的看着身前这少年的脸,他盯着这少年坚定的眸子,很久很久,只见这少年一动不动,宛如铁打铜铸的一般,面部表情坚定而执着,丝毫没有犹豫之色。
他站起来从不远处的地上拾起那把神兵,将剑柄向外递给那少年,说道:“你没那个本事,我打了你,这剑就送给你当是赔礼了,反正我拿着他也是没用了,你走吧。”
那少年却不接,仍然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的仇人是谁,我帮你杀了他们。现在杀不了,总有一天可以杀得了。”
云斩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开口道:“好,好,那你肯拜我为师吗?”
那少年见他已无自戕之意,甚为高兴,开口说道:“你能教我什么?”
云斩也不生气,他即又蒙复仇之望,哪里还有自戕之心,开怀笑道:“我虽丹田受创道法尽失,但是修练法门与经验却没有丢失。我云家火云剑圣的名头可不是空穴来风,浪得虚名的。你若肯拜我为师,我必然倾囊相授。”
叶扶风笑笑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的仇我可以帮你报,但是要拜你为师,却也不必了。我先拜了灵青道长为师,后来到了这书院,又拜了凌空子为师,这些人都是堂堂男儿,铮铮铁骨,请师叔恕我直言了。”
那云斩听了此话,不以为然,却也没有生气。毕竟自己方才确曾当着这少年的面狂性大发,要死要活的。但此刻他忽蒙这少年指出了一条复仇之路,又听这少年竟然是灵青道长的高徒,禁不住心思大动,拉住这少年言道:“你不信我云家神通,我便先教你两招,你不是马上要参加那什么练气期终极测试了吗,拿上我这把火云封神剑,只消学会了我火云剑决第一层,当可在这班弟子中独领风骚。”
那叶扶风听得此言,便有些心动,按捺住兴奋的心情冷冷的说道:“你不叫我拜师,也肯教我神通?”
“嗯,”云斩点点头,微笑着看着这少年。只见他慢慢由怀中掏出一轴绢帛来,对叶扶风说道:“你跟我来。”
那叶扶风便跟在他身后进了那竹屋,那云斩拨亮了油灯放予桌上,将那卷轴缓缓的摊开来,那绢上却光秃秃的空无一字,只见他伸指入口中,咬破了食指,将鲜血滴在那绢帛之上,那绢吸入了他的血液,瞬时间显现出密密麻麻的朱红小字来,只见绢首几个古篆赫然写道:火云剑决。
那云斩本如死灰般的眼神,在看到这剑决之时,也禁不住迸发出兴奋不已的神采来。
他指着那剑决说道:“我今日一死,那陌上原云家从此便失去一门技压群雄的神决。你不光救了我,也救了我云家与这云家祖上所创的神技。我今日便以此技的基础法门相授,便当是报你相救之恩吧。但我云家祖上有令,非我师门,不相传法。是以我今日破例传你一些,也只能仅此而已了。”
他生怕那叶扶风不肯拜他为师,是以要先给点甜头,以为诱饵。但说话语气却极为客气,不敢得罪了这个未来的徒儿。
叶扶风心内早已乐开了花,有这等奇遇,傻子才会错过,是以他表面好似极不情愿,脸上现出不屑的神色看了两眼那法决说道:“学一学也成,只要不叫我拜师,不学白不学,不过要说好了。你那柄剑可要送给我。我答允帮你报仇的事日后自然会遵守诺言的。”
那云斩听了此话,脸上终于流露出笑容来。于是,这两人比比画画,开始了教授与学习的过程,也不管那夜已深沉,早忘却了寒风刺骨,一个教一个学,都兴奋莫名,劲头十足,只教到丑时方罢,第一层火云剑决的功夫已然全部传授完毕。
此时,那云斩方才拿出那把火云封神剑来,双手递于这少年,开口说道:“君子一言。”那少年兴奋的接过长剑大声道:“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