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叶扶风只等到半天里再也没有丝毫动静,这才拍了拍心窝,一屁股坐于地上,恐惧加上兴奋,已唬得他出了几身的汗,奇的是那身上所穿的无缝天衣,透气性极佳,却并不吸湿,那汗水都顺着他的躯干流淌下来,弄湿了靯袜。
直坐了好一会,看看天色将暗,初秋的鸣虫们早早的开始拼尽最后的力量嘶哑的叫嚣着,一弯新月也已挂上了天边。那冷汗浸湿了的身体,方才感觉到寒意袭人。不自禁紧了紧衣衫,迈出几近虚脱的肢体,逶迤踏上了归途。
直到此时,他的心境方才平复,虽然与男女之事上,他已不是第一次,那一晚在黑风城内的山洞里,与若依的临别温存,是他这一生也无法忘却的美好回忆,只是每每想来,只有徒增伤感罢了。只觉自己孤身尚存,而伊人早已烟消云散。怎不让人思之痛断肝肠,是于他常常在寂寞冷清之时,也竭力压制住自己不去想她。
然他也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面对美色当前,不可能心无所动,他也知那采星公主对自己情根深种,然每每想及若依之死,又无法面对那张天真无邪的俏面,他也知道若依的死与采星公主是有关联,然而彼此身份地位,与当时境况,却是促成那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其实他于心中不仅不怪那采星公主,反而觉得自己对她有所亏欠,只于思念若依这一节上,反倒成为了她二人感情的绊脚石。不想今日偶然之间,又得会自己的师长于这般尴尬境地,实在是上天有意捉弄。无意间竟搅乱了这少年的心境。
他的心中细细思量起来,若依明媚柔顺,朱采星玲珑可爱,却都没有凌玉子师叔这般丰满妖娆,而又风韵优雅,尽显成熟女人的妩媚风流。想及当时情状,心内兀自砰砰乱跳,面红及颈。不自禁在心中暗骂一句小色鬼。果然男人还是男人,暗自收敛了心神,远远的看见前方竹林,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径直朝那查阅室行去。
见那月色星光之下,屋内透出来点点烛光,显然那看守的醉汉还在,这便迈开了步伐走将进去,进了书屋,发觉那醉汉兀自抱着个酒葫芦又在门旮旯里喝酒,这就避开了他横挡于门前的双腿,跨步进屋内,找到下午窃书的所在,将那本《器法阵材料图解》放了回去,又去翻起了书架。
灯光昏暗,此刻又在书架之后,查找起来颇为不便,好不容易借着窗外的星月之光,这才找到了一本《生灵法阵注疏》来,揣入了怀中,又轻手轻脚的越过那醉汉双腿退了出来,走出了竹林,一路向住处行去。
及至到了屋前,看看左右无人,方才敢开了房门进了屋内,这才散了灵力,现出那真身来,便觉灵力透知,四肢百骸疲累无比。想及今天这好一通折腾,汗也出了几身,便又藏好了刚窃的道书,出去打水冲洗了一番,然后回屋盘膝坐于榻上,运行起了《灵血长生决》的修练法门,不一时,渐入佳境,便摒弃了周身事物,仿佛周天只有一个自己。
岂不知疲累至极之后,再行运功,更能冲破自己的极限,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方始醒转,便觉全身通泰,充满力量,功力自又进步了一丝。不禁欣喜赞叹,方知体能透支的好处,以后每日当勤加锻炼,当更有进益。
想及昨日那一番春色,心内兀自有所动,便微微一笑,跳下床来,摇头感叹自己太过痴傻。出去打水洗漱了,这才向那三里街行去,不期远远的便瞧见那凌玉子师叔由街心中走过,看见自己,面色微微一征,似有所思,但眼见自己礼敬有加,也只好抱于颔首微笑,擦肩而过了。
那凌玉子心内疑惑重重,见到这叶扶风,陡然思及竹林一幕,便心有所动,思及这小鬼有一件隐身法宝,该不会是他?但苦于无法开口确认。见着小孩儿见着自己,平心静气,礼貌周全,不似那种偷窥小人。又想那混沌天幕的阵法,凭这小子区区八阶修为,无论如何是进不去的。便也只好做罢,心内笑自己疑心生暗鬼,连小孩子也怀疑上了。
那叶扶风在见到这凌玉子的那一刻,心内却又是一番情景,乍一见她走来,不自禁有种莫名的冲动,然理智告诉他要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他便暗暗压下了心中的燥动,不敢抬眼正视于她,只低头侍立在侧,行了一礼,见她过去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进了街边的小酒馆。
他可不敢在这师父面前有丝毫的心力波动,暗想这些人都学了那读心术一类的东西,若没有那隐魂锁的屏障,自己以后还是小心为上,别被她瞧出什么端倪来,那便万劫不复了。然思及那丰满胴体来,又心痒难耐,禁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总想有机会再去偷窥一番,心内暗责自己行为不端,又思及报仇大业来,一时心内凄然。
他于暗夜十分常常自思,自己的仇人究竟是谁,若依之死,固然与采星有关,然巨陌与星罗,灵孚,俱都难脱干系。没有巨陌北侵,何来灵孚与星罗的联姻?没有星罗国的如意算盘,要自己与采星成婚,又如何会有采星的到来?就连这灵孚国,若没有众王的逼迫施压,若依何至于服毒自杀?
然一转念间,又思及巨陌北侵的原因,赫然觉得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若没有自己这天煞孤星的身份,又何至于引得巨陌星罗连手来攻。但想到自己若不来,便不会认识若依,若依此刻定然也活的好好的,说不定再过两年,就会随着候府段小姐一同陪嫁,到那富贵人家做个填房,平安喜乐的了此一生。便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实是害死若依的最关键所在。如此想来,那报仇二字,又从何说起。他却并没有想到,这天煞孤星,原是来自一句谚语,是别人强加于他的身份,这却又从何说起呢?
他这一上午,便由见了那凌玉子师叔想起,虽身在学堂之内,却心事重重,连那老儿接连呼喝,也充耳不闻,至于课上讲了些什么,却哪里听进了半个字?一个人又犯起了那痴傻的劲头来。
一下了学,只见他神不守舍的迈步出了学堂,信步走来,不自觉又到了那学堂之后的竹林,索性找了个隐蔽的所在,隐了身,迈步入了查阅室,翻找起有关天煞孤星的资料来,自己一来到这世间,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什么天煞孤星,在上一世中,他虽博览群书,却对星相之术并无涉猎,着实不明白这天煞孤星到底是天上哪一颗星星。
及至到了那屋门口,却见那醉汉摇摇摆摆由屋后转将出来,一屁股坐于那门旮旯里,将双腿一蹬,又挡在了门下,由外间看来,什么也瞧不见。难怪自己第一次来会绊了一下,不禁冷笑了一声,小心的迈过他双腿,走了进去。找了半天,才在那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关于星相的书籍,只寥寥数本。
他便顺手拿出一本《星官记略》来,翻那目录,还真有天煞孤星这个名目。他便小心的合上书页,揣入怀中,整理好了书架,轻手轻脚的迈步出门,扬长而去。
一路回了住所,进了屋门,这才散了灵力,一来是怕被别人无意之中发现自己窃书的行径,二来也是为了昨天发觉的新练气方法。想要提早透支掉自己的灵力,好进一步的加深自己的修为,他经昨日那一场打坐,又内视了自身气海,发觉离那第九阶修为只差得一星半点了,是以更加的勤奋努力。
闲话休提,却说他打开那《星官记略》来,先看了开篇序言,却原来是前朝一位国师所著,又查阅了目录,寻到那天煞孤星一章,细细读来,见那书上所载竟颇出自己意料之外。却不知他看到了些什么,且听下会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