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是谁来了？”顾南笙坐在餐桌前看江希然久久不回来，眉头一皱朗声问道。

听见顾南笙的声音，江希然恍若刚刚回神一般侧开了身，将莫菲让进来，神情晦暗不明。

“莫菲吃饭了么？坐下来一起？”顾南笙看了看表，时间还早，莫菲应该还没吃饭。

江希然半垂下眼帘，遮住了眼里的一池春水，还未等莫菲答话，先拿起衣架上的大衣，“我下去买火柴，你们先吃着。”

顾南笙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还真是任性。

又拿出一副碗筷，莫菲并没有夹菜，只是虚扶着筷子，薄唇微抿，凝眉思考。

顾南笙见她这番模样，又想起刚刚出去的江希然，他这夹在中间还真是不太好做人呐。

“你来这儿，不是只为了蹭一顿饭吧？”见莫菲半天不曾说话，顾南笙终于按耐不住，玩笑着问了一句。

莫菲正想着事，被他突然一声吓得筷子掉到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明明心里有鬼，也知道阿狸和我是邻居，又何苦来这里。”顾南笙不动声色的拿起水杯抿了一口，不去看莫菲的神情。

“你放心，怎么说大家都是一家人，阿狸说过不想追究过去的事，这些年也不曾去调查过那事，我也不会说，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莫菲不语，手指微微碰触手边的水杯，许是杯壁太烫，她嗖的缩回手，有些烦躁的甩了甩手。

“我不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两个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知道这事的就咱们两个，倘若江希然知道了当年的事你早就知道了，你们还能像现在这般相安无事么？别忘了，江希然她可是最恨别人骗她。除了帮我，你别无选择。”

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飘雪了，风有些大，发出呜呜的怒吼声，夹杂着雪粒子打在窗上，似要破窗而入，声音也越发的大，遮盖住了门口渐渐消失的高跟鞋的声音。

顾南笙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们虽长着两张不同的脸，可细看之下，眉梢眼角又是那般相像，尤其是那双眼眸，深深的向里凹陷，雕刻在眉骨打下的阴影里，深邃悠远，又是那般忧郁，仿佛无尽的委屈承载其中，我见犹怜。可如今在这昏黄的灯下，倒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吱~~~”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顾南笙蓦地站起身，直指着莫菲，“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阿狸已经离开秦朗了，你还想要做什么？”

莫菲施施然也跟着站起身，并不介意眼前这跟指着她鼻尖的手指，“我想干什么？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到么？江希然心里还有没有秦朗的位置，想必你比谁都清楚呢。我的好，哥，哥。”

顾南笙坐回座位上微微沉思，手指刷刷的点着裤子，他可当真是她的好哥哥，竟替她瞒下了这种事。当真是可笑。

莫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语气里有着报复的快意，“你早就下不了船了，从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欠我一辈子。顾南笙，你记着，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要谢谢我。”

巨大的快感油然而生，莫菲撑在桌子上，俯视着顾南笙，“顾南笙，要么帮我，要么，就等着江希然把你从她心里踢出去吧。”

说完，莫菲不再看顾南笙一眼，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大衣，准备回去。

旋动门把之际，莫菲听到身后低低的笑声，莫菲笑笑，拿下放在门把上的手，转身看那个不知在发什么疯的人。

“你说的对，我是欠你的，可是莫菲你也错了，我们是那么像，你觉得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么？我顾家的人，何时那么窝囊过？以前帮你瞒着，只是我心里有愧，阿狸也说不追究，如今，你太过分了。”顾南笙一改刚刚的阴霾，此时他神情坚韧的看着前方，嘴角含笑，好似寒夜的幽风，一阵一阵的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莫菲站了一会儿，丢下一句，“随你吧。”便离开了。

顾南笙掏出电话，按下快捷键，响了没两声那边就接起来了，“回来吧。莫菲走了。”声音透着些许疲惫，他看着一桌丰盛的晚饭，想必也是没有心思再吃下去了。

江希然放下手里的电话，站在雪地里跺了跺脚，肩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与地上的雪融为一体，她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雪里继续站了一会儿，目光悠远，看着前面的一株松树，松树青葱，层层积雪累起来倒也好看，只是她没那个心情欣赏罢了。

刚刚她并没有走，而是站在门外听完了全程，并不是她有听人墙角的爱好，只是她很好奇是什么事让莫菲大老远的跑到这里而不是在电话里讲。

想不到听到了一些陈年往事，她本无心计较那些，过去就过去了，仔细追究也没什么意义，可莫菲今天这般嘲讽要挟顾南笙就有些让她心里不痛快，他们当她是什么了，一场交易的筹码？

不计较是不计较的，可是就在刚刚，她改变了注意，既然要玩，那大家就一起玩个痛快。

那么问题来了，莫菲让顾南笙帮她什么呢？直接去问的话，她现在还不想让顾南笙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发现，这两日他们一直在一起，也没见顾南笙有什么行动，何况他只是一个作家，能帮莫菲什么？

划燃一颗火柴，江希然就那么看着眼前的火星一点点灭掉，直直坠入雪里化为灰烬。

“顾南笙，你到底是选择我，还是选择继续守着你那个可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