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缘书变了,变得不再像从前一般大大咧咧,过去她最喜和人亲近,可现在只要有人想靠近她,她就像是受惊的小鹿,拔腿就蹦跶到一边。
査君然被她躲闪几次,便学乖了,不再对她搂抱。心里虽然失落,他却也感到庆幸,因为萧缘书并不是对他一人躲闪。事实上,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七殿下也被她弄了好几次黑脸。
相较之下,萧缘书反倒更喜欢和张逸飞结伴,因为此人一向守礼,让她能泰然处之。
可怜的萧缘书在楼韧一次又一次的恐吓和警告下,终于意识到和别的男人亲近是有辱名声的事。她倒也不是反感査君然和萧策,只是害怕,至于怕什么,她谨记楼韧的话不可向他人透露。
楼韧眼见着她和其他学子开始疏远,心里十分满。十四岁的少女其实是很敏感的年龄,对于外界既好奇又惶恐,若是多加引导,萧缘书自然能正确认识到两 性的问题。
可她身边大多是同龄之人,唯一一个有引导资格的楼韧,还将她导入歧途。现在,只要别的男子碰碰她的手,她就惴惴不安。
每次,她忍不住想要去牵査君然,楼韧的话就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响起。
“缘书,你要记住,男女授受不亲!”
“那要是亲近了会怎样?”
“会被浸猪笼!”
“真,真的?”
“嗯!”
“不信你可以去看看汉朝时的《女志》。”
楼韧多聪明,汉朝之时对女子的约束比之懿朝严苛千万倍,当然会有女子因偷 奸浸猪笼之事。
萧缘书风风火火的将那本旧得发黄的书翻了一遍,上面因为男女私相授受而被责罚的女子不计其数,其死状之恐怖,无法言表。
她害怕的同时,也记住了那些女人的下场。
“那,夫,夫子你为什么要抱着我?”
“为师的不一样!”
“为何?”
“为师的需对你言传身教,自然要身体力行!”
“身体力行?那我,我会被浸猪笼吗?”
“不会!”
“真的?”
“真的!缘书,你须记住,我是当世第一奇才,我若说不会那必定不会!我若说是必定不错!”
然后,就是两唇相吸的啧啧声,还有女子猫叫般的低 吟。
“舒服吗?”
“舒服!”
“还要吗?”
“嗯!”
接着是更猛烈地吸允声,还有沉重的喘 息声。
其实,关于楼韧的话,萧缘书也是有所怀疑的,可经过她多方询问,在强大的事实面前不得不相信。
课后,她瞅准四下无人,拦住书院的张院长,含糊其辞的问:“院首,你说男女真的授受不亲吗?”
张院长一属于作风保守派,又读了太多的儒家著作。若问他对懿朝什么不满,一是允许女人娶夫,二是允许女子入庙堂登高位。
萧缘书话音刚落,张院长便激动起来,男女大防呀!这个年头有多少人忘了这老祖宗的规矩?别看这些学子年幼,全都想些有辱斯文之事!逮住如此好的说教机会,他怎能放过?
于是,他马上侃侃而谈,先是肯定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正确性,又开始大吹特吹若是女子犯错就该如何如何。
站在一旁的萧缘书听得小脸煞白,怎的张院长所说比楼韧告诉她的还要可怕?
她思考许久,还是找了第二个人考证。
她走过花园,遇到在忙活的花匠,问道:“李二哥,你说,楼夫子和张院首他们会不会犯错呢?”
李二哥是个粗人,从未读过书,对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却怀揣着一颗无比坚定的崇拜、景仰之心。
闻言,便立即说道:“楼夫子是咱大懿朝的奇才,所说当然不会错。张院首做了院首这么多年,也从不曾犯错。”然后就是李二哥啪啦啪啦的述说他们英明神武的光辉事迹。
萧缘书垂头丧气的离开,路遇张逸飞。
见到张逸飞她眼睛豁然一亮,张逸飞不同于院长专断,也不同于花匠的肤浅,还知道她是女子的事。这等问题,问他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萧缘书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口道:“逸飞,我想问你点事。”
“何事?”
“男女授受不亲会怎么样?我是说,我是说,比如,若是我和哥哥或者萧策太亲近,是不是,是不是就会被,嗯,被惩罚和世人唾弃?”
张逸飞犹豫许久,男女授受不亲是儒家保守的主张。但是懿朝从开国到现在,其实早就不看重此礼法了,顶多就是读书人嘴上说说。即便男女真有什么,也不会受罚。要罚也是罚男子,本朝女子太少,除了谋逆和反叛大罪,其他的罪都是当免责免,不能免也减轻一等。
可他存有私心,听到萧缘书问若是和査君然或萧策太过亲近会怎样,他已存了误导之心。所以他对萧缘书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含糊其辞的说道:“缘书,你身为女子,不可与萧
策和査君然太过亲近,不然,不然,于你不利!”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男女走得太近,吃亏的终归是女子,于她不利之说当然也算得。
即便萧缘书日后懂了,想起来,张逸飞的这番话也不算骗她。
于你不利!这四个字听在萧缘书的耳朵里,自然和楼韧还有张院长说的种种联系到一起。她当即手脚冰凉,失魂落魄的离开。
三人成虎,便是如此,本没有猛虎,却让萧缘书感觉处处是虎!
她本来天性就喜欢和人亲近,可现在看来全书院她只能和楼韧一人亲近,自然抓住这根救命草不放,任由他整日里在她身上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