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书院有弟子三百,可楼韧的学生只有十人,这十人,在整个洪武书院就成了佼佼者,领头羊。
傻奴自己都弄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人见到他都会笑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不再说他是傻子,而夸他是才学兼备的少年郎。
尽管他喜欢别人对他笑,喜欢有人和他说话,可是这样的笑容,这样的夸奖,使他非常不舒服。具体不舒服的原因,他只觉得他们笑得空洞,说的话也很空洞!
这话他和査君然说过一次,査君然只说做人有很多无可奈何,哪怕你再不喜欢,都需要敷衍。相反的,有时候再喜欢,也不能流露出来。
傻奴听了这番无可奈何的论调,只觉得胸口闷,气息短,好似被什么东西压 到了心。他想,比起做人来,功课真的要简单许多。他本就是简单的人,自然不愿接触复杂的事,所以,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到了简单的事上,做功课!因而,他成为楼韧门下最好学的学生!
这日,楼韧将骑射的要领都讲了一遍,忽生感慨道:“破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今日为师就让大家进山射猎,最后以猎得的猎物多少及大小作为考评成绩。”
听到能进山打猎,最开心的莫过于傻奴。他跟着楼韧学习箭术已经三个来月,还不成动过真格的,此番正好借机看看他所学到什么程度。
当即,十个少年整理行囊,骑上马匹翩翩而去。
说起来,虽然才十人,却各自有各自的伙伴。
礼部侍郎之子吴起从小便是萧策的伴读,自然以萧策马首是瞻。而大理寺少卿的弟弟徐文山,算是萧策母妃的旁系,跟萧策也算是一个党派。
萧允的伴读胡为,还有支持三殿下的谢家长子谢长卿,这三人自然是一派。
剩下的便是中立的镇国将军之孙査君然,什么家世也没有的傻奴。还有个大儒之家的张逸飞,及商贾之家的马宁远。
这四个人,其实也不是十分团结,除了査君然和傻奴而外,其他两人不过是因为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因而走得比旁人近些。
十人当中,傻奴最喜欢的还是査君然和萧允,虽然最近査君然总是对他疏远、冷淡。其次便是萧策,因为这个人的手很暖和,牵起来很舒服。而且,萧策还会经常弄些奇奇怪怪的美食给他。
除了査君然和萧策,傻奴喜欢的就只有张逸飞了。这个人十分有趣,每次上课时,傻奴只要和他说话,或者扯扯他的衣袖,他总是像只受惊的兔子,一对眼睛在眼眶里不安的转动。
而且,傻奴发现张逸飞很爱脸红,师母和他说话,他脸红。楼韧教训他,他脸红。就连肥妞张画冲他笑,他也脸红!
在傻奴看来,张逸飞是个很真实的存在,加上他本身性格和气,两人走得就相对近些。连带着,和张逸飞关系好的马宁远也与傻奴熟识起来。
楼韧虽然要求学生们各自行动,但两个皇子党之争使得本是普通的考核变成了激烈的角逐。
傻奴自然不会和皇子党扯上关系,两个皇子出于各自的私心也并没邀请他一同打猎。
等两个皇子带着各自的人进到山里后,傻奴四人才慢慢悠悠的骑着马往山里走。他们四个,并不需要在楼韧面前表现什么,也不需要成为帝师的得意门生,因而就散漫许多。骑了一会马,四人皆觉得甚是无聊。
于是,马宁远提议说,干脆四人分成两队,分头捕猎。晚饭时分在路口会和,输的那一队请赢的那队吃饭。
这样的打赌无伤大雅,又能提起兴致,大家自然纷纷应许。
傻奴本以为査君然会和他一队,没想到査君然居然主动要求与马宁远一队。
看着査君然绝尘而去的身影,傻奴忽然有被抛弃的感觉。
一路上,他都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蔫的脑袋直往地下垂。张逸飞每每看他要垂下去的脑袋,皆感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慎,坠落下马。
两人一路上虽然漫不经心,倒也收获不错。傻奴的箭术堪称箭无虚发,自然猎得不少猎物。而张逸飞本就是个认真的人,他的猎物也不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