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褪去了迷人的黑,转变为朦胧的灰白。
一夜过去。
“快将剑与鞋子还与我。”洛阡陌伸出纤手,接过流雨梨花剑,美目一转,“噌——”剑光横指,“花下蹊,自此以后,我行我的阳光道,你回你的高老庄。不准再欺负我!”
花言蹊早已料到这一出一般,嘴角微翘,“小妞,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莫要沾酒?”
洛阡陌顿时俏脸微红,“休要错开话题!记住!莫再欺负我!”
花言蹊却是没有恍若未闻,继续笑道:“你喝醉时,便像疯婆子一般。”说着抹了一把额头,全然不顾两个熊猫眼的滑稽。
“哼——谁让你起了歹心。快将鞋子还与我。”洛阡陌也自知理亏,不多做纠缠。
“诶——”花言蹊长叹一口气,“没想到你竟如此狠心,晨风未至,便要忘却昨夜情缘,与我别离了。”说罢还一手捂住俊脸装作很痛心的模样。
“你胡乱说些甚么!”刚刚积累起的一点好感瞬间消散,洛阡陌瞪着黛目气道。
“好了好了,小妞,这剑坠便赠予小爷我做个纪念如何?”转眼又变回了一副公子模样,花言蹊大手在空中一抓,五指并拢,再摊开时托着一只白玉凰鸟剑坠。
洛阡陌眼睛都瞪直了,抬手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剑坠不知何时被他取了下来,“小偷花下蹊。”
声音不大,却足以飘进花言蹊耳朵里,闻言一愣,“哈哈——小妞,别这般小气,小爷请你喝的可是上好的花雕。”想了想,却是又道,“算了,小爷从不占人便宜。”说着自腰间取下一枚碧绿澄澈的玉叶抛给了洛阡陌。
“谁稀罕你的破玉。”洛阡陌小声嘟囔了一句,却是将玉收入了怀里。
回到望江楼,洛阡陌心里有几分忐忑,轻手推门,眉目四顾,见没有动静才轻声迈步而入。
“陌儿——”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乍起。
洛阡陌一惊,连忙转身低头认错:“师傅,徒儿知错了。徒儿再也不敢了。”
徐不缓扑哧一笑,本想戏弄下这个小师妹,没想到反应却是如此激烈。
洛阡陌听闻笑声发觉不对,小心抬眼一看,顿时气忿道:“好你个徐不缓!”
“哈——我的小师妹,昨夜与情郎幽会,可是自在逍遥?”徐不缓早已闻着了洛阡陌身上的酒气,怪笑两声,轻声道。
“胡说甚么!我——我自是去追查情报去了。”洛阡陌越说越是小声,到了最后,声音如蚊语般,面色羞红,羞恼道:“你再胡说,自不再理会与你了!”说罢便转身向着自己楼上闺房而去。
“嘿嘿嘿——”徐不缓倒也不怒,紧跟两步而上,贴着洛阡陌耳畔便道:“小师妹,快与师姐说说你那情郎是哪家公子啊?”
“你!——”洛阡陌实在无奈,只得道:“师姐,真没有甚么情郎。陌儿不曾骗你。”
“真的?谁平日里跟师傅一般冷冰冰的,这几日却偏偏像个思春的小女人一般?”
“你——我去冲洗下身子!”洛阡陌实在无言以对,这几日来自己的心境着实受了干扰,颇有些不宁静,随便找了个理由落败似的逃走了。
午后,徐不缓又来寻洛阡陌,不过没有再细问之前的事,只是道师傅唤她们去前庭。
两人一道来到前庭,见得已有不少人。
除了桐海书院和菩轮禅宗,五岳各派以及青云剑宗也是遣了人赶来。
几番交谈下来,洛阡陌得知了详细。
甚么?前往恶虎谷?望江楼不是从不曾参与江湖中事吗?
匆匆地启程,洛阡陌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恍惚间,却是感觉一道清澈的眸子不时地瞧着自己。循着目光看去,却是婉颜一笑,原来是昨日那桐海书院的书呆子。
“师妹——那宁钦书一直盯着你看,似是对你有几分意思呢。”徐不缓在一旁不无揶揄地说道。
宁钦书吗?倒是个好名字,适合他这个书呆子。不知为何,洛阡陌心里又隐约现出一道人影,清朗的面容,坏坏的笑容,正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不对,老想他作甚!洛阡陌摇了摇脑袋,喝了一口清茶,却又听得徐不缓在一旁呢喃个不停:“不知道师傅怎么想的,这次居然参与江湖中事,难道有什么……”
“勿要谈论这些,师傅自有深意,这一路去西蜀,便当做游山玩水吧。”洛阡陌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冷静,站起身来,走出小茶馆,看着天边落下的夕阳,将最后一丝余晖赠予大地。
明日黄昏便能到得恶虎谷,只是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有种失落感,在这夜幕降临时,尤为的明显。
青枫江畔,落日余晖倒映在江面上。
花言蹊静静地握着一支玉樽小酌,嘴角微翘,“这傻妞,真的要与我形同陌路了吗?”说罢,又露出那副坏笑的表情,“你既然不愿来见我,那就只有我去见你了。”将樽中的花雕一口饮尽,刀削似的嘴唇轻启:“落鬼!”
“少主!”一道黑影自茂盛的芦苇中现出了身形,却是见不得容貌,笼罩在黑暗之中。
“去给我查查那小妞在做甚么,咳咳,还有她的闺房何处。”说罢,桃花眼一弯成了一轮月牙儿笑了笑。
“少主。”落鬼稍有迟疑,“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