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落落的房间里,御林军统领已经领命退下了,东临帝独自气得胡子都直发抖,一众宫人静悄悄的不敢出声。这下才发现床边有个宫女趴在那儿低泣,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群人似的,径自哭得断肠。
“狗奴才,没有伺候好公主,还有脸在这里哭?快给朕滚出去!”东临帝现在见谁都想骂,心里有一团火没处发,偏生阿朵又像是没看到他似的,连礼也不行了。
趴在床边低泣的阿朵,这才抬起她那满是疤痕的脸,一张可怖的脸还沾了满脸的泪水,看起来比平时更加令人恐惧,泪眼迷蒙看向东临帝,心里暗骂他像只疯狗似的,公主失踪了,难道她心里不难过吗?
“奴婢参见皇上,方才奴婢一时未觉皇上驾到,请皇上降罪。”阿朵赶紧跪下行礼,一直叩头谢罪。即使她心里再愤恨,也知道在宫内皇权至上,皇上的一句话足以让裁决所有人的生死。
“罢了,到底怎么回事?公主怎么会不见了?你起身回话吧。”东临帝看了看阿朵的额头已经叩出了几道血迹,想必她也不是故意蔑视皇权的,轻叹了口气,还是想在阿朵身上问出点凤歌的下落。
“回皇上,奴婢辰时见主子仍未起身,便觉得有些不妥,往日主子定不会超过辰时起身的。这一点,伊兰宫上下都知道。”阿朵顿了一顿,又往月娥那边看了看,见月娥点头认同了,她这才继续往下说:“于是,奴婢便开门进来了,一进来看到这幅场景,已知不妙,心里焦急主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就难过的在这儿哭了起来,就这样一直到皇上进来。”
东临帝默不出声地看着敞开的窗户,知道阿朵说的是实话,那么,他的女儿凤歌他又该从何找起呢,难道,上天真的那么残忍,让他刚刚寻回女儿没多久又失踪了。一个帝王的孤独,就是连自己最重要的人也保护不了,这就是站在一个国家最顶峰的帝王。
凤歌一进入暗道,因为里边太黑,她从上面滚下来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到了底下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过了几个时辰,这才悠悠转醒。凤歌睁开眼看见四周一片黑乎乎的,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她往身旁摸了摸,摸到一个像是雕了龙头的木雕,再摸了摸,原来是拐杖。此时眼睛也已经完全适应了暗道里的黑暗,她可以明确的看到手中这只朱漆龙头拐杖和前方黝黑幽长的暗道。
凤歌扶着拐杖站起了身,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昏睡了多久,只觉得一醒来便浑身无力,暗道里也没有多少空气流通,使得她更是显得虚弱无力了不少。
站起了身她这才发现,暗道很矮,她几乎不能站直,只能弯着腰一步步往前方挪。有点潮湿的暗道走起来非常黏腻的感觉,特别是她没有穿鞋就直接从床上滚下来了,*的脚已经明显感到沾满了黏糊糊的泥浆。
凤歌每走一步就把拐杖也移前一步,以免滑倒在地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又怕这暗道会有什么其他的机关,在这黑暗狭小的暗道里,若是触动了机关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脱身了。暗道曲曲折折,不知刚刚拐的那个弯是第几个了,也走了一个时辰了,她的胃早已饥肠辘辘。
就这么昏昏沉沉的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凤歌快没有知觉了,脚也只是机械性的往前挪移。突然,她的脚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眼见就要摔倒在泥泞了,赶忙用拐杖一撑,总算没有摔下去。在她身后,有一扇石门悄然开启了。
她感觉身后有一股凉风吹来,便回头看了看,她睁大了眼。这是一处密室,密室的等是亮着的,莫非里边有人?她抓紧了手中的拐杖,谨慎的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靠近石门。走了进去竟发现没人,这个灯亮了多久?莫非是一直亮着的,她心里有了一丝怪异的想法,她总觉得,这个密室,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里面有着她想告诉她的一切。
缓缓走了进去,凤歌更加佩服她母亲的能干了,要瞒着所有人,建这条暗道与这间密室,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花了多少心血在里边已经无法估量。只是,她母亲建这条密道是为了什么,莫非是?像是为了确定什么似的,她快步走到密室唯一的书架旁,在书架上翻找着什么。
找了许久,仍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不可能没有的,肯定就在这里的。凤歌心里一边想,手里一边不停的翻着书架。书架上厚厚的灰尘随着她的动作被激起飘在半空中。
书架上堆满了书,各种类别的书都有,奇怪的是,同个类别的书为什么没有放在一起呢?凤歌疑惑了,莫非这书架另有玄机?她停下了正在翻找的手,仔细打量着这紫檀书架。
半响后,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把同个类别的书往外挪一点试试。她先试了试诗集,把书架上的几本诗集全都往外抽出了一点,但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她不气馁,用同样的方法继续试了其他几个类别的书,均一无所获。
难道是她想错了?凤歌开始有些动摇自己的想法了,但手却没有停下来,继续拨弄着书架上的兵书。既然做了,就把它做完,才能完全证明这个方法是无效的。
当她把最后书架上一本兵书往外挪了一些,书架旁的墙壁在这时候开启了一道小门,这是一个很小的暗格。
凤歌走上前去,把暗格里边的一本书和一封信拿了出来。那本书的书页已经发黄,看起来年岁已久的样子,书页边角还被虫子咬成凹凸不平的波浪形。她简单翻看了几下,没看出这本书有什么特别之处。
倒是手中的这封信,让凤歌觉得心跳得好快好快,像是快要蹦出来一般。她小心翼翼把信从信封里抽了出来,轻轻地在火把前展开。泛黄的信上墨迹都快淡到看不见了,于是把信拿得离更近了,又怕被火不小心烧着了,她的心,就这么提着。
她仔细分辨着信上淡得快消失的字迹,她不禁念出声来:“我的女儿,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母亲已经在离你很远的地方了。不要伤悲,不要难过,这个结果,是我早就料到的。”
“早在入宫之时,我便已经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西越皇帝苦心积虑把我送进东临皇宫,无非是想得到东临国传说中的宝藏。他们拿我爹娘的性命相迫,迫使我不得不着手去调查东临的宝藏一事。”
“东临帝非常信任我,也非常喜欢我,我日夜觉得是我在做对不起他的事,我的心日夜在煎熬着。事情却没有那么容易结束,我为了爹娘,依旧昧着良心收集有关宝藏的消息,我没办法,他们在监视着我。”凤歌念到此处,完全可以感受到安岚当时有多么痛苦。
她接着念道:“如今我已经完全掌握了藏宝的地图,可是,就在这时,我爹娘去世了,我无比伤痛。他们是不想我再被胁迫,这才悬梁自杀了。于是,我到最后还是没有把藏宝图交给西越。但又舍不得毁掉,为了这个,付出了很多人的生命。”
“于是,我挖了条暗道,只为藏这份地图。地图就在兵书里,用心琢磨,你会发现的。我知道,我的女儿绝对会是一位极其聪慧的女子。如果,有心藏不轨之人觊觎这份地图,你便把它毁了吧。”
“最后说一句,这条暗道可以通往城郊。替我照顾好你父皇,我走了。”
凤歌念完整封信,心里百感交集。母亲是一个足以令人尊重的女子,是一个伟大的女子。
这条暗道可以通往城郊,那么她该现在离开吗,她心里矛盾着,母亲让她好好照顾父皇。现在慕容离轩还在东临,她要是走了,父皇会彻底处于被动状态。罢了,就帮父皇最后一次吧,也或许是唯一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