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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魔窃天 第四章异变

冬风烈烈,郊外一间破草屋里不断传来咳嗽声,陈天行抱着躺在被窝里的女孩,女孩问:“我的病是不是不会好?”

“不要怕,喝完药就会好的,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去抓狍子,前几天,我还抓到几只。”

“哥哥,其实我知道爸爸妈妈不会回来,我怕我说出来,你也会离开我。”她说完啜泣了起来,陈天行抱紧她的头:“没事的,哥哥永远陪着你,哥哥以后再也不说慌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钓鱼。”陈天行轻轻摸着女孩的头,他的长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因为他不想女孩看到他总是在哭。

药已经熬好了,他小心翼翼的吹着汤匙里的药水,放在女孩的下嘴唇,慢慢抬高汤匙的角度,让药物滑入女孩口中,喂完之后他才心满意足的帮女孩盖上被子,悄悄的出去清理了药渣,他太累了,以至于没有发现药渣里面多一味黑腹子。

忽然,他听到隐约有脚步声传来,心里暗想:“这里到处是沼泽,那么快就追来。”他赶紧进屋想带女孩跑,可是他却愣住了,女孩嘴角流出血,他看见被窝里有只血血淋淋的兔子……

他抱起女孩还是像往常温柔的说:“我们一起走,我们去找爹娘。”还没走出门,几柄钢刀便已经穿过身子,还传来熟悉的骂声:“小畜生很能跑嘛!让老娘找了那么久。”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他不想放开手中的人。

过了一盏茶功夫,陈天行才完全听不到声音,呼吸也停止了。唉!可谓是:“霜戈接刃。星剑交锋。酷毒生人崩亡殆尽。”

死了,也许就不会在看到那只可怜的兔子了。

但一切都结束了吗?也许没有。

夜晚,狂风不留情的刮着破草屋,茅草乱飞,即便是飞的最高的,最后也免不了落在雪地上。

一只长着角的巨兽蹲下身,鼻子靠在那少年鼻子上,似乎在试探他的气息。确定他已经死了之后,它才站起来,昂着发出诡异的吼声。远远听着,就像被埋葬在千人冢无数冤魂发出的悲鸣,那声音,又仿佛带着孩子被父母遗弃时的哭声。

五年……整整五年,当它还是石头的时候,他就站在石头上每天都在跟它说话,出生时第一眼看到的人也是他,他是它亲人……

陈天行的尸体突然真气激荡,却又立刻平静下来,原来方才有一阴一阳两股气息在陈天羽体内相互激烈冲撞起来,阴气似要破体而出,阳气死死的缠住它,两股气息不相上下,一碰又立刻分开。阳气欲以雷霆万钧之势将阴气压制住,阴气轻轻的便避其锋芒,与其缠斗,但那阳气实在太霸道,一时半又诀不会落败,正如龙虎相斗,不相上下。

这是怎么回事?人死阳气应该归于天,形体骨肉阴气则归于地下。

这便是《叛道离经》之所以叫叛道离经的原因。

不论是道家还是巫族,经书所载异术大抵是为求长生之道,即便求证不得,若无大过,来世也必登三善道。

然而习此怪经必会暴毙,……三魂七魄皆封在体中,却不是成仙成圣,而是坠入三恶道中重头修起,此种奥秘自然不是凡夫俗子能了解。

因此习练此经者若不是天才或者疯子,就是……想毁了自己。

过了一会,他手指上肉正慢慢掉下来,露出了白色的骨头,可是却散发出强劲的生命气息,他的臂骨上面写着个红色的“叛”字,

巨兽似乎明白了什么,叼着他奔向山谷,在一片阳气竹林用角挖了一个坑,把那陈天羽埋了进去,

把人埋进土里是为了什么?

只有两种可能——入土为安或者是催尸。

不知过了多久,陈天行果然醒来,他刚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到了一只蝴蝶变成了他,心中暗想:“怎么今天娘没来叫醒我?”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还在梦中吗?只感觉周围湿润而且闷热,一股巨力把他突然从周围传来,他吓得闭上了眼睛,过了一儿,他觉得空气清新了起来,睁开眼睛一轮明月正挂在天空,一只巨兽两只发红的眼睛正在看着他,“是你啊?”他认出这只巨兽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小贪吃羊”。那“小贪吃羊”便是魔神所残存精气所化的饕餮,饕餮性好吃,自从那日把它忘在家里后,它便不断找陈天行,饿了就跑进山林里捕猎,每吃一点,就长大一点,到今日虽然长大了不少,但样子还是没变。

他摸了摸它的头,它似乎很享受的闭上了眼睛。他觉得不对,他看了自己的手,忍不住干呕,他不信那双长满眼睛的骷髅手就是他的手,他这时才发现他浑身上下只有一半的肉,另一半是只是长满眼睛的骨头,世世代代的诅咒终于在他身上显现。诅咒居然把他人变得连自己都觉得恶心。他狂笑不止,骷髅上眼睛慢慢流下血泪,“爹娘死了,妹妹死了,我也成了怪物。”

他叛出了人道,但堕入了畜生道,成了一头思想的僵尸。

……

他变得十分平静,那不是躺在怀里诉苦的平静,而是绝望的平静,这种平静几乎能让人疯掉。

陈天行抬头望着夜空开始自语,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咬手指,反复的在地上写下此揭:“我有威德神力如是,而置忉利王及日月诸天行我头上。誓取日月,以为耳珰。渐大瞋忿,加欲捶之。”

此揭本是《叛道离经》修罗王之语,现在,却像梦魇从陈天羽的心中冒了出来,让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连他自己也忘了是在哪里学来,但又有什么所谓?他只知道他想把自己所有的恨都写进此揭中。

树林里很昏暗。

寒鸦在树上瑟瑟发抖,若是有危险来临应该飞走才是,可现在它们为什么发抖呢?

因为飞不了了,有人在骂天应誓。唉!可叹:

“七情六欲似风尘,一夜滂沱洗垢新。待等地雷初发动,尸嚎鬼哭好惊人。”

天上本来还是万里无云,他写完九次,天空就开始乌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天仿佛动了杀机一般。紧接着,一道闪电像划破了天空直直的往他头上劈下来,他运起“九还一气”,护住他周身的却不是无形罡气,而是左身为纯黑,右身为纯白的气体圈,婉如一个太极球护住了他的全身,他举掌就迎上了这记天雷。“砰”的一声巨响,周围除了巨兽都已经成焦黑一片。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再来再来”他依然毫发无损的站立着,狂笑不止。

“雷呢?再来啊!再来啊!”他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婉如发疯了一般。

天空连续八道闪电劈在他身上,他身上的黑白气体圈已经被天雷化解浑身,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剩余的肉也变得焦黑,但他依然站立,婉如一缕不服输的亡灵。

过了一会儿,一片绯红冲他身上蔓延开,方圆五丈慢慢的被绯红笼罩。这地火没有一点气势,却连饕餮也忍不住发出哀嚎。

......

“小贪吃羊”舔了舔他的脸,他摸了摸它的头如同没事一般,轻轻的问:“你喜欢吃人吗?”

一豪华的古宅里,张韵徵扶着如醉如梦的丈夫黄明伊进屋。

“喝,我还要再喝,今天高兴,我黄家出头日到了。”

“老爷,你已经连续喝了三晚了,该停下了。”张韵徵嘴里也透着说不出的喜悦。

黄明伊站稳了脚,看着天空,咏诵道:“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

张韵徵道:“老爷,你喝醉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唉!奈何离经叛道。”客厅里不断传来念念自语的声音,他们并没有在意,也许只是下人跟小姐在闹着玩。

等他们进进了客厅时,突然传来一声:“恭喜姨夫,贺喜姨夫。”他们难以至信的看了坐在椅子的人,虽然披着黑色长袍,但声音还是没变。

黄明伊大叫:“来人,来人,人都死到哪里去了?”妇人盯着他,手里慢慢想掏出暗器。突然寒光一闪,妇人的手筋已经被割断,她痛苦的捂住手,脸已经变的扭曲。

“小姨,你可是我娘的亲妹妹,我不过拿了你一件长袍,犯得着用你的独门暗器来打我吗?”

陈天行喃喃自语:”我长大了想当一个快乐的人,现在我明明长大了,为什么却一点都不快乐?”

看了张韵徵鲜血直流,黄明伊酒已经全醒,更惊慌失措的喊大吼:“人呢?快来人。”

少年拍了拍手,一只巨兽现身,嘴里还叼着两个昏睡的少女,他拍了拍它的肚子:“你们可千万别以为整个村子的人都是我杀的,我只挑了几十个人喝了血还有吃了生魂而已,剩下都是它吃的,它可贪吃了。他们该死,他们见死不救,都该死,该死。”两人吓出了冷汗,难怪今晚连大街都那么静。

他忽然抱着自己的头吼道:“不是我的错,错的是他们,我没有……我……没……有。”

黄明伊见了得了是疯的样子,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但还是忍不住颤抖,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他唸唸自语:“我到底想怎么样?我到底想怎么样?娘爹我到底该怎么样?”

张韵徵见他这样疯疯癫癫便说道:“你娘生前连一只鸡也不舍得杀,你爹也不是杀人之徒,他们若是知道你如此,怕是到了黄泉也没脸相见。”说完便观察他的反应,悄悄运起功力,打算在他发狂的时候,趁机用梅花掌取了他的性命。

“大家都认识那么久了,何必那么紧张呢?”他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

“姨夫,你家的茶可真是凑合啊!”说完从衣服里掏出一包沉甸甸的东西放在桌上,“那家药店老板削了你们不少钱吧?我帮你们拿回来了。”

“你,你……。”黄明伊指着他却说不出话。

“也没什么,他卖给我的药,多了一味黑腹子,我让他全家都喝了而已。”他依然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张韵徵一直都盯着巨兽嘴中的小孩,突然跪下,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绣着奇怪花朵的手绢:“小姨求求你,你看在你娘的份上放过我的两个女儿吧!”黄明伊也连忙下跪磕头

“说的真好听,你们已经知道太极阴眼的下落,那天你还是让人砍了我一十七刀。”他语气突然变冷了。

他投出一把钢刀,落在两人前,同时也掏出一把古怪的刀对着两个少女:“你们还是你们的女儿选一样吧!”

“好,我只求你把他们带到石爷爷那里去。”张韵徵咬着嘴唇抓起刀柄。

“好,我答应你。”陈天行点了点头的说道。

“韵徵,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着你教霁悦和持盈练字,你真的好漂亮。”

“明伊……”张韵握紧了她男人的手。

……

月如勾,他骑着饕餮来到山里一间屋子,饕餮不情愿的放下口中的少女,跑去猎食,他敲了敲们,

“是谁啊?”一个苍老的身音传来,接着就传来开门声,。

两个少女突然从地上跑起来,躲到了老人背后,哭了起来。

老人也不知道什么事,见到她们哭便安慰:“不要怕,石爷爷在这呢?”

“原来早就醒了,真是能忍啊!”陈天行哈哈大笑起来。

哭了一会,黄持盈才啜泣的指着他:“他杀了我爹娘。”

石爷爷一愣,颤抖的指着他:“你怎么刚出这种事。”

他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回头便走了,

石爷爷问:“你到底到去哪?”

黄霁悦握紧拳头,把脚一跺,嘴角抽动着,狠狠地说:“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一定杀了你。”

他听完后哈哈长笑,笑的却是极凄凉,笑了一阵之后,又自编自唱了起来,只听他唱道:“残月,残月,高枕无云如勾。挑断冥色斑斑,游子一件断魂。魂断,魂断,梦蝶漂流无伴”唱完就这样渐渐在黑夜里失去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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