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爱国哪来这么多钱？
孙涛第一个念头就是——投机倒把！
孙涛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抓住了这个把柄，看姜爱国还怎么在村里待下去！
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悄悄跟了上去。
姜爱国走得不快不慢，像平时一样。
但他耳朵尖，听着后面传来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是谁呢，姜爱国用余光瞥了一下。
原来是孙涛！
姜爱国冷笑。
也好，让他跟着。
姜爱国故意没走平常回村的大路，而是拐进了一条更偏僻的小道。
这条路杂草丛生，平时很少有人走。
孙涛在后面缀着，保持着一段距离。
前面的姜爱国，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一下，好像在辨认方向，然后选了左边那条更窄的路，钻进了半人高的草丛里。
孙涛心里一紧，放慢脚步，猫着腰，一点点往前凑。
他扒开最后一片挡视线的草叶。
前面是一小片空地，空地中间有个不深不浅的土坑，像是以前挖野菜留下的。
姜爱国就站在土坑边上，背对着他。
孙涛心里激动起来，难道姜爱国把钱或者货藏在这儿了？
就在这时，姜爱国突然转过身来。
孙涛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往后缩。
“孙会计，”姜爱国的声音很平静，“跟了一路了，不累？”
孙涛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索性站直了身子。
“姜爱国，我就是路过，谁跟你了？”他嘴硬道。
姜爱国笑了笑，那笑意没到眼睛里。
“路过？这条路可不好走，孙会计平时不都走大路吗？”
孙涛被噎了一下，眼神闪烁：“我…我抄近路不行啊？倒是你，姜爱国，大清早的不在家待着，跑这荒郊野地里来干啥？”
他眼睛往姜爱国身后的土坑瞟：“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干啥见不得人的事了？”
“我干啥，好像不用跟孙会计汇报吧？哦，对了，是孙同志了。”
姜爱国像是刚想起来孙涛被停职了。
“你！”孙涛往前走了一步，语气带着威胁，“姜爱国，我可看见了，你在镇上给姜小婉钱了，出手就是十块！你哪来那么多钱？是不是搞投机倒把了？”
他声音抬高了些，带着抓到人把柄的得意。
“我劝你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跟我去队部说清楚！”
“孙涛，”姜爱国盯着他，“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我投机倒把，证据呢？”
“证据？”孙涛指着姜爱国，“你刚才在这鬼鬼祟祟的，不是藏东西是干啥？让我看看这坑里是啥！”
他说着，就要绕过姜爱国去看那个土坑。
姜爱国没拦他。
孙涛几步走到土坑边，伸头往里一看。
坑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枯草和烂树叶。
孙涛傻眼了。
“怎么…怎么没有？”他喃喃道。
姜爱国站在他身后，声音冷了下来：“孙涛，你在找什么？”
孙涛猛地转过身，脸上有些慌乱：“我…我就是看看！谁知道你有没有把东西转移了！”
“孙涛，”姜爱国盯着他的眼睛，“你今天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孙涛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想到姜爱国可能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又壮了壮胆。
“我想干什么？姜爱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秦曼薇不清不楚，现在又搞投机倒把！你这种人，思想有问题！作风有问题！我要向队里反映！”
他把能想到的罪名都扣了上来。
“孙会计，嘴巴放干净点。”他声音沉了下去，“白静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
提到白静，孙涛脸色一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你提她干什么！那是她自己心思不正！”
“是吗？”姜爱国往前一步。
孙涛额头上渗出点汗。
“姜爱国，你少拿这事压我！”孙涛色厉内荏，“我告诉你，投机倒把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盯着你呢！”
姜爱国没再理他，转身就走。
孙涛咬着牙，想着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要是抓着姜爱国的把柄，不仅能把他踩下去，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
他顺着小路往村子方向走，心里盘算着。
姜爱国那小子滑得很，东西肯定没藏那儿，八成是带回家了。
得想个法子，去他家看看。
正琢磨着，远远看见村口那棵大槐树底下站着个人，穿着干部服，背着手，正跟一个社员说话。
是队长尹光亮。
孙涛立刻放慢脚步，等那个社员扛着锄头走了，才不紧不慢地凑过去。
“队长。”孙涛脸上堆起笑。
尹光亮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鼻子里“嗯”了一声。
孙涛搓着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队长，跟你说个事儿。”
尹光亮瞥了他一眼：“啥事？”
“刚才，在镇口，我看见姜爱国了。”孙涛故意顿了一下，观察着尹光亮的脸色。
“姜爱国？”尹光亮皱了皱眉，“他去镇上干啥？”
“具体干啥我不清楚，”孙涛声音更低了，“不过……我看见他给姜小婉钱了。”
“给钱？姜大明家那闺女？”尹光亮有点意外，“他有钱？”
“何止是有钱！”孙涛比划了一下，“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掏出来一沓子！崭新崭新的大团结！随手就给了姜小婉十块！”
“十块？！”尹光亮的声音也变了调，眼睛瞪圆了，“你没看错？”
“千真万确！”孙涛拍着胸脯，“队长你想想，他姜爱国家里那么穷，哪来这么多钱？还出手这么大方？这里头肯定有鬼！”
尹光亮摸着下巴，眼神闪烁起来。
十块钱，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姜爱国那小子……
“你是说……”尹光亮眯起眼睛。
“投机倒把！”孙涛斩钉截铁地说，“这年头，除了这个，哪能来这么多快钱？这可是挖社会主义墙角！思想极其不端正！”
尹光亮沉默了。
他跟孙涛搭伙，平时队里的油水没少捞，但那都是小打小闹。
投机倒把，这要是抓住了……
孙涛看他意动，赶紧又加了一把火：“队长，这事可不能不管！姜爱国这小子胆子太大了！要是让他这么搞下去，村里风气都得带坏了！咱们得赶紧查清楚，把东西收缴上来，也算是给他个教训！”
“收缴……”尹光亮咂摸着这两个字，喉结动了动。
“对！收缴！”孙涛凑得更近，声音像蚊子哼哼，“队长，你想啊，这要是真查出来，东西……那可不少啊……”
“这事……不好办吧？”尹光亮故作为难，“没证据，不好去他家搜啊。”
“证据？”孙涛冷笑一声，“他那钱就是证据！一个普通社员，哪来那么多不明不白的钱？咱们找个由头，比如……关心社员生活，去他家看看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