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破晓，泛起鱼肚白，嵌着几颗尚未隐退的残星，轻薄的晨雾弥漫开来，朦胧了大地。

昨晚挨着自家院墙睡着了的书生被其母王氏叫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就看到了笼子里的鸡被拔光了毛，至于穆谣……没看到。起身喊了三声谣谣，没回应。

王氏幽怨道：“别喊了，那丑丫头肯定是抓不到拔毛小贼，不好意思见我们，然后回去了。”辛辛苦苦养大的鸡被人拔光了毛，她眼瞅着就心疼。

书生洗漱完了，就立刻跑去穆神医家叫门。没多久他就看见一个幼童开门出来，在他惊疑的注视下逐步远行，紧接着穆氏师徒二人也出了来。

穆神医二话不说便去追那幼童，也就是无越。

书生伸手拦住也想追上去的穆谣，问道：“谣谣，刚刚那个是不是拔鸡毛的小贼？”

“嗯。”这点穆谣可以确定。

这时，晨雾消退，天空中朝霞漫起，瑰丽华美如诗画，家家户户的屋顶上罥着缕缕炊烟，其中有十几户人家里传来鸡毛被拔的抱怨声。这大清早的镇上也没几个人出门，因而大街小巷跟晚上一样很空荡。

小镇外，梅定河一派平静，朝霞映水，艳红似血。两岸的草木葳蕤。

“你们三个在岸上待着别靠近，否则后果自负。”无越到了梅定河边，回头警告身后的穆氏师徒、书生三人。他也不想废话，只是怕他们多管闲事跟着跳河来拖他后腿。但听噗通一声，他跳下了河，水花四溅。

“我说神医姐姐，我们跟着那小子一起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他跳河的吗？”书生看无越应该是会游泳的样子，所以不担心他会被淹死。

穆神医盯着河面不说话。

“书生，你可曾听过水鬼的传闻？”穆谣询问出声，她也不担心无越出意外。经过昨夜的种种，她觉得无越不是凡人。

书生从流答道：“从小就听过，这水鬼的故事代代相传。大概是在两三百年前，镇上几个人结伴下河捉鱼虾，其中有一个淹死在了水中，活着的那几个都说他们看到了一个浑身长毛的红眼獠牙鬼，搞得镇上人心惶惶，至今不敢靠得太近。不过我认为这水鬼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穆神医开口了。

“神医姐姐说的是。”

转眼间旭日东升，云霞褪色，块絮状的白云遮住了湛蓝的天空，不一会儿散开成烟雾，悠然飘忽向远山。

许久不见无越的头浮出水面，书生心里咯噔一下，那拔毛小贼在水里待那么长时间，该不会是溺水了吧？

见死不救等于杀人。

杀人要偿命。

穆氏师徒二人也有点焦虑了。

“这么久还不上来，要不我……”书生话没说完，便听到了哗啦啦的破水声响。回望，无越小小的身影已至岸上，衣服和头发竟是干的！不用说也知道，无越成功夺回了龙珠。

书生瞠目结舌，“这……”

穆氏师徒二人神色复杂。

之前他们没怎么注意无越的长相，一个幼童而已嘛，长得还能上天不成？

现下却不得不注意了。他的肌肤白嫩细致如美瓷，小脸稚嫩却又不失刚毅，眉毛还没长开，浅浅淡淡的犹如远山黛，生有一双动人心弦的桃花眼，乌黑的瞳仁闪着谜一般的色泽，唇若涂丹，相信他只要微微一笑便可蛊惑人心。

这长得……还真有上天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