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刚准备踏入厅门,却见堂内,父亲慕尚延携大夫人正与宋尚书夫妇交谈甚欢。
厅中四下摆满定亲的聘礼,大红颜色,十分灼眼,出手阔绰,想来宋家很重视这门亲事。却独独不见宋家公子——宋谨亦的身影。
笙歌一个闪身,不着痕迹地躲在门侧,似要听清他们正说着什么。
“宋大人与夫人此番前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大夫人泠朝雨起身为两位大人斟茶。
“诶——哪里哪里!”宋临隐连忙摆手,“丞相夫人言重了。此次拜访为小儿终身大事而来,今后你我两家若成亲家,还要承蒙丞相大人多多关照!”
慕尚延似乎心情大好。“哈哈——既然今后要成一家人,那宋大人就不必如此客气了。以后你我两家自然是一荣并荣,一损俱损。”
“丞相大人说的是!那我也就不拘束了!”相谈甚欢。
躲在门外的笙歌听此一番话,心中忽然升起一阵甜意,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娇羞得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只是,恐怕……二小姐会有所不愿吧!”宋夫人稍作停顿,面露难色。
“此事宋夫人不必担心,自有我前去与她说。”泠朝雨答道。
宋夫人有些迟疑,而后问道“陪嫁丫鬟……是不是有些委屈二小姐了?”
陪嫁丫鬟!!二小姐!!门口站立的笙歌不禁心头一惊!自己……竟然要去当陪嫁……
泠朝雨连忙答道,“能随晴妁陪嫁到你们尚书府,与年少有为的宋公子结为连理,不知道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何来委屈之说,宋夫人就莫要操心了。”
“那……若是二小姐不愿,也不必强求罢。”宋夫人加深手指的力度,紧捏着手中的丝帕。
她紧接着说:“今早前来丞相府时,谨亦便特意嘱托,若是二小姐不愿随三小姐陪嫁过去,也不要太过勉强,就由她去吧。”
泠朝雨笑道:“宋公子真是体贴入微,想来我家晴妁嫁过去,将来定是万般宠爱……”
笙歌眼中的泪终于藏不住,滚了下来。
她两腿有些发软,沿着墙根缓缓跌坐在墙角,泣不成声。
“小姐……你回来了……”宛若见着自家小姐拖着疲惫的身躯,谁也没理会便直直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不曾说一句话。
奶娘皱着眉头,叹息“看来小姐已经知道,宋家公子不是来向她提亲,而是为了三小姐。”
“唉~小姐真可怜,与宋公子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却要眼睁睁看着他娶别人。”宛若撅着嘴,一脸不开心。
不过片刻,大夫人泠朝雨便带着一众人等向偏院走来。
见状,奶娘和宛若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跪在地上,向泠朝雨请安:“夫人。”
“嗯。”泠朝雨只冷冷的应答。环视了一圈后,眼神犀利,盯着奶娘问道:“慕笙歌那丫头呢!”
“二小姐正在房内看书。”宛若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看书?”泠朝雨显然有些不信,“去把她给我叫出来!”用威慑的语气命令道。
宛若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走到笙歌房门前,轻轻扣了扣门,无人应答。
泠朝雨见此,也没有发话,只是转身拿起之前笙歌放在桌上还未来不及收拾的《诗经》。
“刷——”的一声,撕成了两半,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沓。
冷笑道:“慕笙歌!你要是再不出来,这书就是你那两个贱婢的下场!”
奶娘与宛若一阵后背发凉。
“哐——”慕笙歌的房门打开了。她从房门淡定地走入院中,眼眶有些浮肿。
她轻轻拉起跪在地上的奶娘。却被泠朝雨一声呵斥住:“没我的允许,我看谁敢起来!”
奶娘身体一颤,正打算重新跪下,却被笙歌拉住。这天气如此寒冷,冰凉的地上,奶娘这副老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她淡淡开口:“大娘若真是个有风度之人,有什么怨就尽管使在笙歌身上,不要拿下人撒气,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哼!你这蹄子,多日不见倒是越发伶牙俐齿了。”泠朝雨冷哼一声,“你可别叫我大娘,咱们丞相府可没有你这么一位小姐!”
笙歌也不恼,从小到大,也不知道这泠朝雨来找过多少茬,羞辱过自己多少次,在每回过招中,她自然也学会了一些保护自己的手腕。
“那这番夫人来找笙歌,不知所为何事?”慕笙歌恭恭敬敬。
泠朝雨轻蔑地望了她一眼,说道:“丞相府与尚书府联姻,三小姐出嫁,宋家公子指名要你做陪嫁丫鬟。”
陪嫁丫鬟?呵呵,笙歌心中冷笑。
“我不愿!”
笙歌没有半刻犹豫,脱口而出。
众人皆吃了一惊,本想这二小姐与宋家公子自小交情颇深,情投意合,而且那宋家公子年少作为,风流倜傥,不知是多少京城少女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更何况二小姐在这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丞相府。
想来此次陪嫁,二小姐定会答应,却不想她竟一口回绝了。
泠朝雨虽也有些惊讶,但仍保持镇定。“这婚事可不是你说不愿就可以推掉的,我与你父亲已经答应了宋家。”
“我不愿做的事,没有人能强迫得了。”笙歌毫不退让。
泠朝雨一听,气得顿时从石凳上跳起来。
“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笙歌清秀的脸上,瞬间起了五个鲜明的红指印。
泠朝雨骂道:“你这个贱蹄子!枉丞相府养你这么多年,现如今让你为丞相府做些事,却推卸起来,忘恩负义的东西!”
笙歌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狠狠地盯着泠朝雨。
“夫人若硬要逼笙歌陪嫁,那便抬着笙歌的尸体去罢!!”
“你——”泠朝雨差点背过气去。
“不过,若是整个京城百姓知道,丞相府二小姐因被迫陪嫁,以死相逼,恐怕今后,丞相在这京城,也再难有立足之地了吧。”慕笙歌冷笑道。
“好!你这蹄子!既如此,那就一人在这偏院里自生自灭吧!”泠朝雨咬了咬牙,“哼——”转身离开。临走不忘回头瞪了笙歌一眼,冷嘲道:“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贱胚!”
待那行人走远,笙歌这才松了口气,却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小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