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翡之,生前的将军夫人,曾与宫匪上阵杀敌,文韬武略,当属一代奇女子,先皇赐婚之时,她便开始着手女儿的嫁妆,可如今,仓库满满当当的箱子里,空空如也。
管家不住磕头:“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饶命?
宫匪一脚踹翻管家,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齐翡之准备的东西虽不是世间最贵,可也花了心思,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可如今,就留给他这么多空箱子?
“将军,不关我的事啊,是婉姨娘,是她干的啊!”管家吓破了胆子:“都是她指使我干的,不关我的事啊将军!”
婉姨娘。
宫翎琅记得她,宫无双的生母,是个空有野心手段不足的女人。
这人究竟愚蠢到了什么地步,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将主意打在她的身上?
如此有恃无恐。恐怕还是有所仗倚。
宫翎琅瞥了一眼怒火中烧宫匪,勾了勾唇:“父亲打算如何呢?”
她的这位好父亲对婉姨娘可真是情意满满,她可真是好奇,她的这位好父亲是否会因此而处置婉姨娘。
“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人说的千真万确!”管家立刻将这些年婉姨娘如何威逼利诱,交代的清清楚楚。
无非是仗着齐裴之已故,宫翎琅无人照顾,一个不受重视的废物嫡女又有何惧?即使她吞了这巨大的财富,到头来,那废物难不成真的敢有胆子朝她讨要回去不成?
到时候只要略施小计,还不就乖乖就犯?
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这位婉姨娘便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
至于宫匪,她只要放下身段柔情蜜意一番,他自然是向着自己的,
婉姨娘打的好算盘,可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皇家会认定这门婚事,更没有想到宫翎琅会清点嫁妆,
当婉姨娘得知后,便是慌了一下,随即镇定。
发现了又如何?只要将军向着她,便不足为惧。
可惜,想法很美好,可现实却给她迎面一个巨大的巴掌。
婉姨娘被打的摔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盛怒而来的宫匪,竟然会打自己!
眼泪蓄满了眼眶,声音婉转动听,带着气音:“将军。”
“混账东西!”
管家为求自保,早已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未了还交出了婉姨娘是如何收买自己的各证据,为的就是有一天如东窗事发,好撇清自己。
宫匪万万没有想到,心爱的女人竟如此贪心。
“平日里我不曾亏待你,可没想到你竟然将主意打在了翎琅的嫁妆上,真是该死!”
若是传了出去,他这算什么?堂堂一个将军,连女儿都护不住,竟让小妾欺负至此,甚至在他的眼皮底下将嫡女的嫁妆搬了个一干二净。他的老脸往哪搁?
于是,看着婉姨娘的眼神格外的冷漠。
“将军,您怎么能打我?”婉姨娘捂着脸,眼泪直流:“您竟然为了一个废物打我?”
“我不仅想打你我,还想要了你的命!”宫匪的眼神宛如淬了毒,惊的婉姨娘瑟缩。
听他声音沉沉:“把东西原封不动的交出来,否则……”
宫匪甩袖离去,临走之际撇一眼婉姨娘,那一眼阴毒,冷漠,杀机,婉姨娘如同抽空了力气一般瘫软在地上。
她双眼无神,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怔怔的想。
将军怎么能为了一个废物而这样折辱自己?
从始至终都未曾注意一旁的宫翎琅。
“真是可怜。”
婉姨娘回神,就看到宫翎琅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目光中充满了怜悯,这张面容熟悉又陌生。
“你说什么?”
“你可真可怜,费尽心思嫁入将军府,到头来却得了这样一个下场,我可真是同情你。”
“你同情我?你有什么资格同情我?”受了刺激般,婉姨娘尖叫起来:“你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你——”
话说一半,嗓子如同被掐住,戛然而止。
对方目光冷漠,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她,让婉姨娘有种被扒光了站在她眼皮底下的错觉。
这样的眼神。
何其相似。
曾经的齐裴之也这样看着自己。
说着相同的话。
——你可真可怜。
“你们有什么资格可怜我?不过都是手下败将,你娘是,你也是!”说这番话时,婉姨娘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妒忌。
她将生来高傲的齐裴之踩在脚底,夺了她的爱人,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宠爱,而她的女儿受尽宠爱,宫翎琅呢?她什么都不是!
所以,她凭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婉姨娘还是想一想如何将东西交出来的,宫匪的为人想必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宫翎琅拂了拂衣袖,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主子,若是婉姨娘没有将东西交出来,该如何?”宫一问道:“将军这么宠爱婉姨娘,真的会惩罚她吗?”
“自然不会。”宫匪是什么人早在八年前她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此时的愤怒并不代表以后,婉姨娘在他心中的分量和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儿相比,他自然会偏向婉姨娘。
此刻的愤怒不过是感觉自己被愚弄了,事情过后,他自然不会追根究底,若婉姨娘吹吹枕边风,那些东西自然成了她的。
“那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让那个女人占了便宜不成?”
“我的便宜可没那么好占。”宫翎琅眯起了眼睛:“吃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吐出来,想去为己有,我不介意帮他们脱层皮。”
俗话说,打铁要趁热。
在这把火未烧起来之前,她要再添一把,让这把火烧得更旺,更大。
第二天一早,将军府门口排了长长一队人马。
这些人手中皆抬着一个箱子,敞开着,露出了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
大清早,街道上人行稀少,可但凡过往的人皆露出惊叹。
好大的阵仗。
有人好奇,遂问之,却听抬箱的人回答:“这些都是婉姨娘寄存在咱们钱庄的东西,昨个咱们接到单子,便一大早给婉姨娘送来。”
“都说婉姨娘受宠,没想到竟然这般宠爱。”
这大大小小的箱子少说也有好几十个,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闪的人眼睛疼。
就这阵仗,别说是一个姨娘,就算当家主母也未必有这么多丰厚的财产了吧。
这时有人路过,看清了金银珠宝后咦了一声:“我没记错的话,那是血珊瑚?应当是皇家所有,她一个姨娘哪儿来的?”
“血珊瑚当年乃是敌国进贡,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赐给了齐将军,另外一座应当是在皇宫里……”
齐裴之虽为女子之身,但是上阵杀敌,乃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英雄,圣上赏赐毫不吝啬。这血珊瑚当时名动一时,也是因为齐裴之将军击败敌人,擒获敌军首领,而敌国送来的镇国之宝。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在齐裴之将军手里,一个在皇宫,婉姨娘这个手里的是什么?打哪来?
有心之人仔细一想,这东西来历并不是无迹可寻。
齐将军死后,将军府留有一女,便是人尽皆知的废物小姐,当年便被宫匪送出城中。
那么,婉姨娘手中的血珊瑚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这是齐将军之物。
“当初齐将军为了让咱一饱眼福,曾将血珊瑚当众展览,还说过要将血珊瑚当做女儿的嫁妆,瞧着这东西,婉姨娘莫不是私自霸占了齐将军的财产,据为己有?”
想想也是,一个姨娘即使再受宠,如何拥有如此庞大的财产?且这一箱箱的宝贝中随便拎出来便是奇珍异宝,宫匪这些年来隐有退位让贤的意思,又如何能积攒如此多的宝贝?
“嘶……”人群中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有想到,婉姨娘竟会如此的胆大,更没有想到宫匪会如此的薄情。
小妾夺取嫡女财产,这种事情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宫匪实乃大周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