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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仙 正文 第33章

没错,流风几千年的漫长生命里,只有灵烨是唯一存在过的鲜活感情。同几千年的岁月来比,灵烨的出现是那么短暂,像是天上的流星,光辉而灿烂的在流风心上灼出了一道永远的伤痕。不是为了他渡给自己的几万年神力,而是在那段时间,是灵烨告诉他,他将怎样活着,他要怎样活着。

记忆里,从流风一睁开双眼见到的就是那可怕的炼狱,而自己,竟然是那些已经消亡的妖魔残存的魔气才造就的婴儿。

遍地烽火狼烟,还有那条明明很近,但是看起来却那么远的,用鲜血汇聚成的河流。他懵懂的看着这个未知而新鲜的世界,不远处有两个妖怪在打架。其中一个看起来凶恶的很,一头的金色毛发竟然有六只眼睛。而另一只个却小小的,白色的皮毛沾了鲜血,身后竖着九条尾巴,说是九条,其中一个却已经被对方咬断,落在了地上。流风那时还不认得什么,直到长大以后才知道,那是一只堕仙九尾狐,慢慢的,那一个六只眼睛的妖怪倒下了,那仅剩八尾的九尾狐找到了他的弱门,突然跃起一口狠狠咬断了他的脖子。一股血瞬间液喷涌而出,流风鼻翼微动,而那血的味道闻起来是那么美味,流风无来由的感觉到自己肚子很饿,可是他不会走,也不敢过去。仅凭着知觉告诉自己,现在过去,无疑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的食物。流风舔了舔嘴唇,发出一声幼猫似的呼叫。没有人注意到他,所有经过他的妖魔,都忽略了他,或许是觉得他太小,或许是根本不屑杀他。流风就那样安静的躲在那一片草丛里,直到那妖怪走后,流风才准备过去。他不会走路,站不稳脚,只能四肢并用像所有婴孩一般爬过去。

终于爬到了跟前,流风贪婪的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妖怪还在流淌的鲜血,虽然不再温热,他却依旧很甜。流风大口大口吸吮起来,像是所有妖魔一样对这鲜血产生了难以自拔的迷恋。

就这样,流风开始过上了这样的日子。躲在暗处,吸食残存的妖魔血液生活。他是这样长大的,他在炼狱中诞生,又在炼狱中长大。所以他的眼里只有活,没有其他。

能被驱逐到赤练幽狱的妖魔,自然都是极恶的。有些虽然带着灵识,并没有完全疯魔,可是依旧无法改变赤练幽狱就是这样可怕的世界的事实,而那些妖魔的血自然也是带着极重的邪气,流风慢慢长大了,草丛中再也不能庇护他了。他光着身子,看着那些光怪陆离的妖魔,他从他们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那是一个光洁无暇的少年,一头黑色长发在硝烟中飞舞,他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他是魔吗?还是只是别的什么?

但是无论怎样,他心里都开始有了一种莫名的异样。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知道他感觉凄凉,迷茫,难过。

那是再多新鲜血液也填补不了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赤练幽狱的入门来了一个女孩,那女孩穿着华丽的衣服,脸上甚至还带着盈盈的笑意。流风微蹙了眉头,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笑容,在这里只有永远无止境的杀戮,没人会笑,也没有人会对他笑。可是那女孩却来到了他面前,她对他笑了。

她甚至对流风说:"你的衣裳呢?"

流风一脸懵懂:"什么是衣裳?"

那女孩微微歪了歪头,看了一眼流风说:"就是我身上的东西呀!"

流风摇摇头说:"我不需要。"

"好罢!"那女孩看着他说:"这里好可怕呀,你不怕吗?"

流风觉得这个女孩的话真多,为什么要同他说这么多呢。那女孩却好像没有注意到流风微微皱起的眉头,对他说:"你会说话呀?他们说,赤练幽狱的妖魔,很少有会说话的。有的甚至是从上古就被流放在这里的妖魔了!"

流风冷淡道:"我存在时,就会了。"

那女孩明显没有留心流风的用词,出生跟存在本就是两回事。她就在流风身边,流风看着她的白皙的脖子咽了咽喉咙,她的血,应该很好喝罢!

"这里真可怕。"那女孩看着遍地的尸体说:"我能在这里活多久呢?"

她突然这样说,脸上却没有一丝害怕,反而眉目之间都是淡然。她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白色光芒,在这幽暗的炼狱中成了唯一的光亮一般。

流风突然忍住了想要出手杀死她的冲动,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赤练幽狱以外的人。他对她充满了未知的好奇,就像他孕育在这个炼狱初时,第一次闻到鲜血的味道时一样。

那女孩问他说:"我叫娆月,你呢?"

流风摇摇头说:"我没有名字。"

娆月突然说:"真好,我讨厌我的名字。"

流风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她说的衣裳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名字到底有什么意义,那时候他感觉她说的这些对他都是不必要的东西。

虽然流风现在也觉得这些没有存在必要,不值得被重视。

娆月絮絮叨叨的在流风身旁讲起了自己名字的源头,她说:"我爹爹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可是他杀了我娘,我不能原谅他。"

"你娘?那是你什么人?"流风问。

娆月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说:"生我的人呀!"

流风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懂:"我没有娘,我从睁开眼就独自在这里了。"

娆月满露怜惜:"在这里生活,你很孤独吧!没关系我来了,我可以永远在这里陪你。"

流风却是不信,他说:"你能活过第一天再说罢!"

话音落了,娆月突然回头,袖子中一把短剑瞬间刺入身后一个妖怪的喉咙,那妖怪面目狰狞,想从背后偷袭,却没想到,被一个女孩就这样杀死,死时仍张大了口,满嘴的獠牙,却还是忍不住向后倒去了。

流风微微惊讶,而此刻,那刚刚完成第一杀的女孩正看着自己得意道:"放心吧!我一定能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