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心?"顾翎十分不信魔君流风能做这样的好事,如果是,他就不是魔君了。
流风语气轻松,像是在说一件不痛不痒的事:"不光如此,我甚至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但是我要你,一千年,陪我在赤练幽狱。"
赤练幽狱,那是连地藏王菩萨都渡不了的炼狱。而流风,竟然在里面掌管一方,连天庭都拿他无可奈何,因为除了他,再无人能挟制住赤练幽狱。所以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他的法力到底有多高深莫测。
顾翎疑惑的看着流风:"你如果真的拿的到炼仙珠,自己便可位列仙班,何必来帮我?"
流风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成仙是你的愿望,不是所有人的。当仙有什么好?还没有我这个赤练幽狱的主人来的自在,不是么?"
顾翎趁机反讽:"呵,你与我又有什么不同,你不也一样害怕孤独?"
"你这张嘴,还真是伶牙俐齿。"流风说:"你若不愿,我不强求你。只是你的心上人……"
想到赤夜,顾翎心中一动。半晌,咬牙道:"——我答应你。"
流风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手掌中有奇怪符文显现:"你若违此誓,粉尸碎骨,你可愿意?"
"是,我愿意。"
话音落了,那符文没入了她的魂魄。
流风观踢了一脚地上的猫身,问顾翎:"她,你准备怎么办?"
顾翎看着小九,叹息一声将她抱在怀里,走进了卧室。
顾翎一边检查小九的伤势,一边头也不回的对流风说:"你居然设了结界。"
怪不得一个人也没有。
"不是我,是她。"流风依在门口看顾翎为她治伤,眼中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可没有那么好心。"
"她?"顾翎一想也对,流风向来不顾无辜性命的,随即明白了流风说的是谁,不由笑道:"我就知她是不忍的。"
不知多久,小九悠悠转醒。
"翎姐姐……"她声音虚弱的唤着顾翎的名字。
顾翎正拿着一个雕花锦盒来到床前,里面是治伤而准备的药:"小九,我要走了,这药你每天服一颗,有月余你便可痊愈了。"
小九脸色苍白,却还是挣扎起身问:"翎姐姐你要去哪?我……我……"
顾翎知道她要说的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没关系,你没有那么做,我很感激你。"
"我相信翎姐姐不是他们传说的那样。"小九再也忍不住,有些急切的拉住她的衣袖:"那日师父让我偷梁换柱,换了你的补魂丹,这样你的罪就更加一层,那我就有机……会在法力最弱的那一刻杀了你。我……我没有那么那么做……翎姐姐……我……"
顾翎看着小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就说嘛!我的小九很善良。"
小九一双漂亮的眼睛有泪光闪烁:"翎姐姐,你别走好不好?"
顾翎看着小九,心里也是不舍:"小九乖,在这里等我。"
小九抓着她的衣袖,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流风问:"翎姐姐真的没关系吗?"
顾翎也看着流风,然后噗嗤一笑:"别担心,他不会再伤害你我了。"
流风闻言嗤笑一声,对小九道:"只要你不来送死,我留你一命。"
小九糯糯的问:"那……那翎姐姐你真的还回来么?"
"嗯,有小九在这里等我,我怎么会舍得不回来呢?"顾翎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九要好好的,知道吗?"
小九缓缓松开手,目光坚定的看着她道:"嗯!翎姐姐,我等你回来。"
顾翎:"好,等我回来看不见你的话,要去清风洞寻你的。"
"嗯。"小九重重点头,可爱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
流风守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顾翎跟小九。
她好像变了,以前那个孩子气的她,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长辈。
流风眼里一抹精光闪过,他不喜欢这样的她。
顾翎经过查证,终于知道炼仙珠的位置,就在云仙山,京城的千里之外。
流风路上无聊,问顾翎:"如果那丫头已经背叛你了,你还会救她么?"
"会。"顾翎的回答毫不犹豫。
"为什么?"流风疑惑:"救一个背叛你的人,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顾翎御风而行:"小九天生仙骨,又那样灵秀,不想毁了她,而我就像你说的,我很怕孤独。"
流风一脸不信:"就仅仅是这样?"
"不然呢?我吞了那个散仙的内丹,法力大涨,又被天庭惩罚永世为妖。和尚道士都要杀我,同类也想要我的内丹,这种日子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么?"
流风心里一叹,他怎么会不知道,几千年,几万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大风里,只有他。
大雨里,也只有他。
顾翎看他表情便知他在想什么:"你在赤练幽狱也很寂寞吧?守着一些长相丑陋的妖魔。"
流风看着路边一闪而过的风景傲然道:"我好看就够了。"
顾翎沉默了,魔这么自恋的吗?
"对了,你的蝠儿呢?怎么你也御风而行。"顾翎问。
流风面露尴尬:"嗯……这个问题问题的好……"
顾翎惊恐的偏过头看着流风:"蝠儿怎么了?你别是把他也杀了吧?"
流风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我是魔君,不是疯子。"
顾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有点感情。
说起蝠儿,是一只蝙蝠成精,可变成大鹏般大小,天空之中可遮天蔽日,虽然长的可怕,性格却极粘人,总是寸步不离的跟在流风身边。这次却没有见它,顾翎有点稀奇才问了一问。但见流风一脸不愿意提起,便也只能做罢。
大概行了三天三夜,终于到了云仙人。
天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一妖一魔站在云仙山下,面前是一层透明的结界。
顾翎上衣着了鲜红色的薄罗衫,更显得酥胸丰满,浅白的腰带勾勒出纤纤细腰,下裙是一条软银轻罗百合裙,一头如墨般的长发被一根桃花宝石步摇簪起,细细的三重流苏垂下,在阳光里闪烁着耀人的光。原本便妩媚的女子在这万丈阳光下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万分撩人。
流风则是依旧一身黑衣,只是上面金线描边,一头条闭着眼睛的金龙盘踞在背后。真金打造的发冠真中镶嵌着一颗上好的红宝石,一张脸虽然是少年模样,眼神却锋利如刀,整个人只需往那里一站,便让人望而生畏。
就在顾翎还在思索怎么打开这结界的时候,流风竟然几步上前,一挥衣袖,在一声震天轰隆声中,结界竟然已经被他打碎。
顾翎惊呆在原地,而流风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见顾翎没有跟上来回头喊道:"走啊!发什么呆?"
顾翎指着几乎一瞬间消散的结界碎片问:"我有个问题。"
"嗯?"
顾翎无奈的看着他道:"你虽然已经打破了结界,但是如果我们还没拿到炼仙珠,而这时候又有别人进来怎么办?"
流风:"……"这个他还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看着沉默的流风,顾翎已经知道他可能当时根本没有想这件事了。
果然,流风对她说:"到时候再说吧!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顾翎:"……"在赤练幽狱待的久了,已经忘了脑子是个好东西了吗?
二人走进了结界,发现在往里面走竟然有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一块红底金漆的匾上题着四个大字"有去无回"。
不由问道:"难道还有人在这里生活?"
流风看着那牌匾上的字冷静的说:"什么人能题'有去无回'这四个字在院子上?怕早就不是人了。"
顾翎说:"我们是先去看看别处,还是先去这里?"
流风沉吟片刻说:"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先去四处看看。"
顾翎看了看日头,正是中午,于是点了点头:"好,别耽搁太久。"
流风见顾翎竟然全然放心自己,不由调侃道:"你不怕我私吞炼仙珠然后威胁你让你陪我在赤练幽狱待一千年?"
顾翎摊摊手如实说:"怕,可是我也打不过你,能怎么办,不如相信你。"
"哈哈哈哈哈……算你爽快。"流风似乎心情很好,御风走了。
顾翎看着他的样子,有时候觉得流风真的很难懂,有时候冷酷的像一块千年寒冰,任谁也捂不热,杀伐决断也很是利落。可有时又骄傲的像个孩子,需要人陪又怕孤独,偏生性子又古怪的紧,实在是很难伺候的一个人。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顾翎看见一抹墨色由远至近,是流风回来了。
到了跟前顾翎抱着一丝希望问:"如何?发现炼仙珠了么?"
流风摇了摇头:"不曾。"
顾翎虽然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是不免有些失落:"那有什么新动静么?"
流风又摇了摇头,面色不大好看:"荒无人烟不说,这里竟然连一只妖怪都没有。不仅如此,这云仙山,没有山神,也没有土地,任我怎么唤,都没有动静。"
这下连顾翎脸色也不好看了,召唤不出倒是也还好说,毕竟土地分管一方,这云仙山又在结界之内,土地未必能进入。但是没有山神却怎么也说不过去了,毕就算再小的山,也有专管的山神。山神有山脉孕育而成,这云仙山的山神,怎么会没有呢?
顾翎思考片刻,看向流风:"我先进吧!"
流风做了个您请的手势,随后翎跟在顾翎后面进了院中。
这院落外表富丽堂皇,甚至两边还有开的极好的月季花,而院中竟是连一片花瓣也是不曾落,就连朱红的柱子上也无一丝灰尘,可见有人每天精心打扫擦拭。
从走进来开始,没有异常,什么都没有,连妖气都闻不到一点,越是这样,越让两人起疑。
流风说:"往里走看看吧!"
顾翎点点头,紧跟在流风身边。
顾翎跟在流风身旁,一直走到了最后一道门,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现。
顾翎看着这空荡荡的庭院问流风:"这院子在这里到底有什么意义?"
流风剑眉微蹙:"大概是真的让人有去无回。"
阳光渐渐变的不如一个时辰前的猛烈,顾翎忍不住看向天空,正瞧见将要西下的太阳,不由瞪大了双眼:"这么快就要落山了?"
看着顾翎惊讶的表情,流风却异常淡定的看了一眼太阳:"看来这里的白天很短。"
顾翎突然有着急:"分头查看吧!我在这里,你去二道门,再不抓紧的话,可能就有麻烦了。"
顾翎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天一旦黑下来,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流风无所谓的看着顾翎道:"你行吗?我可不想抬一具尸体回赤练幽狱。"
顾翎从袖中拿出两面镜子,其中一张递给了流风:"这是我师父曾经给我的双生镜,你我各拿一面,有什么事能立刻知道。"
流风接过镜子看了看:"这倒是个宝贝,不过,如果你先拿到炼仙珠,还会管我死活么?"
"不会哦!"顾翎眨眨眼故意怄他道:"你要是挂在这里,我就可以跟赤夜双宿双飞啦!哈哈哈。"
流风拿着双生镜转身就走,嘴里不满的嘟囔道:"果然是只白眼狼……"
顾翎:"……"
从最里面的屋子查起,顾翎一边左手拿着双生镜,一边化出了短剑握在了手里。
谁知道还没握热,就听见镜子里传来了一声冷哼:"青吟剑还是我给你的。"
顾翎直接扣过镜子,当做没听见,抬腿迈进了主卧。
小心打量着屋子的结构,这屋子外面虽然光鲜亮丽,里面竟然落满了灰尘,角落里堆了许多很大的木箱。足够容纳一个人进去。打开木箱的时候顾翎真怕里面当着几具尸体,还好打开以后什么都没有,也劝松了一口气。
顾翎不由得想到从前,那时候自己胆小的很,就算是拜入了无极仙人门下,遇见什么突发情况也还是会恐惧。
而最初认识的人其实是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