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翎看着他说:"阿翊，到此为止吧。"

阿翊看着顾翎，他徒然觉得眼前的女子让人感觉陌生，这是那个躲在他身后的顾翎么？

顾翎似乎看穿了他的思想，看着他说:"阿翊，每个人都在变。可是再怎么变，我对你也是一样的。"

阿翊问:"一样？"

"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顾翎说:"至少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顾翎，你感觉到不到我对你的心意么？我并不想只是朋友……"

顾翎没有惊讶，仿佛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她说:"阿翊，可是我们只能是朋友。这世上有许多事情不是都会如你所愿。"

"我是仙，他是妖，如今就算他位列仙班，那般惨状，我哪里比不上他？"阿翊似乎有些疯魔，双眼发红的看着顾翎。

"他是妖是仙我不在意，他变成多么狼狈我也不在意，阿翊，你不懂。"顾翎问:"你是因为不甘心，还是因为真的喜欢我，阿翊你真的懂自己的心意么？"

阿翊的头又开始痛了，这痛比方才还要难忍。他忍着痛望着眼前的女子，心里的占有欲像火一样熊熊燃起。

"不，我不会让你跟他在一起。"

他突然一声爆喝，手中的斩妖剑竟然直直刺向顾翎胸膛。顾翎急忙躲闪，阿翊像是入了魔一般，出手迅速而狠辣。

"你是我的。"

"翎儿，你是我的。"

"你不是说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么？"

"永远在无极山。"

"你骗我。"

"啊！"顾翎的手臂被斩妖刃砍出一长长的伤口，她想出结界，可是阿翊却穷追不舍。还没等她反应，又是一剑在她的背脊上划出了一道伤，鲜血迅速的染红了衣衫，顾不上疼痛，顾翎急忙又加了一重结界，照这样下去，难保阿翊不会暴发出全部法力，到时候结界不进荡然无存，恐怕自己也要丧命于此处。

"果然，我不该来。"顾翎苦笑一声道。

"你最不该的是，跟他在一起。"阿翊双目赤红，竟然一掌劈在顾翎的天灵穴。几乎是一刹那间，顾翎的口中喷涌出大口鲜血。

"阿翊……"顾翎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阿翊，接着整个人失去重心直直向后倒去。

大量鲜血的味道并没有让阿翊清醒，反而让他更加癫狂。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阿翊的斩妖刃一剑剑刺在顾翎的身体上，原本风姿卓越的女子慢慢的变成了一具被血染透的尸体。

血的猩甜彻底刺激了阿翊。

阿翊却似乎还是没有解除自己的心头之恨，竟然用斩妖刃小心翼翼的挖出了顾翎的双眼，拿在手心中轻轻你呢喃道:"翎儿，你的眼里，只能有我。不能有其他人。"

那疯癫的程度，简直让人恐惧。

另一端，石洞外穿着黑色披风的男人正拿着一面镜子望着镜中的景象，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看起来倾城祸世的少年，此刻竟然做着这样血腥可怖的事。

一身华衣被血飞溅，脸上也被喷出的鲜血映的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他手里是两只血淋淋的眼珠，正痴痴的望着它们。

他突然觉得，便是自己，大概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不是因为自己不忍对自己的爱人下手，而是从心底认为，这样的人，跟野兽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这样做对于他来说，也并不有趣。

"顾翎，这就是你说本性不坏对你很好的仙么。"

就是这么对你好的么？人心固然可怕，仙人也不过如此。

师父，你当年也是带着心如死灰的心情来的赤练幽狱吧！这些外表风光的神仙，内心都已经发脏发臭了。

阿翊看着地上的尸体，那漂亮的容貌已经看不清了，原本明亮的双眸只剩下两个血窟窿。

周围的景色却还是那么美丽。

郁郁葱葱的树木，柔软的草地，还有那些怒放得十分明艳的花朵，就连天上的太阳都是一样的灿烂，甚至还有几只黄鹂在林中啼鸣。

而空气中，却是满满的血腥味。让人难受而压抑，想要赶紧离开这里。阿翊缓缓坐在了顾翎的尸体身旁，他的眼睛依旧赤红，但是却晶莹剔透。眼里慢慢浮现起泪光，他轻轻将地上已经冰冷的手指握进自己的手掌，她的血再一次染红了他的手心，提醒着他自己是杀死顾翎的凶手。

是的，没错，是自己亲手杀了自己喜欢的人，并挖出了她的双目。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翎儿……

慢慢的太阳落山了，不知道是谁在远处唱起了歌，那歌声像极了顾翎的声音，暧昧跟缠绵，每一个字都让人心生沉醉。

"雨潇潇，风摇摇，双生河畔少年郎，他在等着你归乡，他似那年正年少。少年郎，少年郎，双生河畔无人量。"

阿翊记得，这是在无极山初遇时，顾翎嘴里哼的歌。那时她一路风尘仆仆来到无极山，希望拜在无极仙人门下。而自己被父王留在无极山修行，并托付无极仙人照看。

就在无极山下，她扎着丸子头，一身白色衣衫，唱着这首歌来了。见到他没有任何害怕跟惊慌，笑眯眯的行了礼数问他是不是无极仙人。

后来他问她，她不怕么。若是无极仙人没有收她，她该怎么办？

还记得顾翎乐呵呵的说，那就去别人那里呀，总有一个收我的，何况……我本来就无处可去，去哪不是一样呢？

他虽然在青丘是皇子，但是他却明白顾翎的心情。只是他无法想象，无父无母在这世间，要经过多少磨练才能有她这么洒脱？

顾翎却告诉他，不是洒脱，是必须要无所谓，因为没有别的选择，一旦在意，那才是万劫不复。

也是从那以后，阿翊总是喜欢护着她。虽然经常斗嘴吵架，但是无论什么事，他都愿意去帮她。

就连无极仙人都曾对他说，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顾翎及时能得道成仙，阿翊是青丘一族，早已入了仙籍，可是顾翎不同，她只是一只没有任何背景的妖而已，这不是帮她，是害她。

可是他还是抵不过她的求助，总是趁无极仙人不注意就帮她完成那些布下来的功课。

后来天雷劈下时他才知道，是的，无极仙人说的没错，那不是帮她，那是害她，不仅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阿翊闭上眼睛，躺在了顾翎的尸体身旁。

翎儿，这场比试是我输了。

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我终于可以跟你永远在一起。

没有界限，没有赤夜，只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