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修好了,大妈请你吃土豆烧牛肉,今中午她爸也回来,你陪他喝一杯。”“那多不好意思哦!哎,伯母,还是得你进来帮帮忙才行。”
老妈的眼光又扫过来。
朱朱恨得牙痒痒。
只好又撅着嘴巴,进了大卧室……
朱朱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在家呆了大半个月,前二天,三姐妹整天疯在一起,倒也快活;后来管玲退出,就剩下自己和罗歆。
好歹又一起疯疯癫癫了多天。
然后。
就淡了下来。
各自呆在家里,想彼此的时候,就煲手机。今天本打算出去随便走走,散散心,逛荡到下午再回来吃饭。
然后。
倚着泌凉的窗棂。
就着九月底金黄色的阳光,懒洋洋又饶有兴趣的读小令。
古典朱朱在古老师的默化潜移影响下,对中国古曲文学中的奇芭——元曲小令,有着特殊的爱好。瞧:这阙[双调]大德歌·秋,风飘飘,雨潇潇。便做陈转睡不着。懊恼伤袍。扑簌簌泪点抛。秋蝉儿噪罢寒蛩儿叫。渐零零细雨打芭蕉。好一副秋夜,风声,雨声……还有雨打芭蕉的声音,声声入耳,教人如何瞧?教人何以为情?
再看。
那曲[越词]小桃红。
采莲人和采莲歌。
柳外兰舟过。不管鸳鸯梦惊破。夜如何。有人独上江楼卧。伤心莫唱,南朝离曲,司马泪痕多。这首小令当是金亡之后,作者仕元之作。
表现了故国秫离之思。
但诗人只有“司马泪痕多”,不言“故国秫离”。
恐怕因为这是一种微妙的情感,不宜和盘托出吧……
啊哟!好美的曲词!好美的意境!陶醉其间,可以忘记一切,真是一种从心灵到肉体的享受……可没想到,全给这膀大腰圆,胖乎乎的傻大个,给破坏掉了。
朱朱虽不懂装饰。
可现在却感到可疑。
这胖家伙居心不良。
瞧瞧,这墙纸需得着要人帮忙吗?明明他一人就可以搞定的嘛;还有,这厮为什么时不时的偷偷瞅自己?那眼光,色色烂烂的,没准儿就是条色狼?
我可知道。
有许多坏人借上门修理之名,踩点,窥视,欲行不轨的……
“你看什么看?”
当这家伙的眼光,又一次从工具,墙纸和沾乎乎的糯米胶水上,溜到自己身上时,朱朱终于发火了:“不正经。”
许是古曲朱朱发火时,更有一种柔弱的美?
那家伙不但不恼,不怕,反而就势看着她。
“朱朱,你真美!”
可怜的朱朱,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我说你真美,真是女大十八变,变得像天仙,不,天仙也没有你,”
朱朱呼地一下站起来。
好容易才没一耳光抽过去。
“你,流氓!”
一指外面:“请你出去。”再配以有力的跺脚:“请你出去。”朱朱认为自己怒发冲冠,怒目而视,模样儿一定十分狂怒可怕。
那家伙定吓得卷起工具。
连蹦带跳的逃出大门。
连工钱也不敢讨要啦。
因为,这在朱朱自己的记忆中,这样毫不淑女的发火,屈指可数。可是,胖家伙却嘻嘻的笑到:“好好,我正好修复完了,就出去,马上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
出了大卧室。
大挂钟正好敲完第十二下。
随着房门一响,老爸回来了:“哎皮总,那天我只是随口说说嘛,你怎么就真的来哩?”胖家伙在老妈的招呼下,一面擦洗着双手,一面笑答。
“朱搁。
客户的话,就是命令,我敢不来吗?
不过不凑巧,一忙就忙到了中午。”
“中午好哩,正好便餐,皮总,这次你可要赏脸,不要再趁我不注意,拎起工具包就跑哩。朱朱,”科长老爸把一瓶喝了丁点儿的瓶装酒,递到她手中。
“拿二个酒杯,我和皮总喝一杯。”
朱朱就闷闷的拎着酒瓶走向厨房。
耳边传来胖家伙爽郎的笑声。
“朱搁,什么酒啊?”“十年老汾!”老爸略带得意的嗓门儿,有些沙沙的:“区救了后勤工作评定哩,刘主任陶主任好酒量,连干三瓶。
最后呢。
我瞧着这瓶刚开盖没喝二口中,就给推到一边,就顺便给拎了回来。
哎皮总,不嫌弃吧?”
“哪里话哟朱搁,干年陈汾,好酒啊!扔了多可惜,正好让我爷儿俩碰杯呢。”听到这儿,拿碗数筷子拎酒杯的朱朱,忍不住轻蔑地瘪瘪嘴巴。
“脸皮厚。
蹭饭鬼。”
扑!
老妈揭开了锅盖,伴着抽油烟机轻快的开动,缕缕蒸气翻腾直上,厨房里充满了浓烈的香味。老妈得意的拈起一块尝尝,眯缝着眼睛,自言自语。
“刚好刚好。
你咕嘟什么?”
一转耳,听到女儿的咕嘟咕噜,想想,一笑。
意味深长的瞅瞅她:“皮总这是看得起咱家,人家很忙,又有钱,哪在乎这一顿便餐?别不高兴了,碗筷酒盅抹净,按人头放好,再进来端菜。我们虽不是大户人家,可你爸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让人笑话哩。”
陈汾一瓶500克。
在一老一小愉快的谈笑声中。
慢慢露出了瓶底。
老爸和这个不速之客皮总,天上地下的聊着,还相互拍拍对方肩膀;老妈陪着笑,一个劲儿往皮总碗里挟菜;朱朱却低着头,郁闷的刨着饭,很少拈菜。
因为。
她总觉得,这个被称为皮总的胖家伙,总是借故偷偷打量着自己。
而爸妈,居然视若无睹……
不过,愤懑和细听之余,她倒是觉得,这个皮总颇有见识和礼貌的,整个人很低调,除了说话嗓门儿大,其他方面并不张扬。
朱朱想起有一次。
自己和罗歆陪管玲,面见她的“知音”。
那是在管玲的短篇小说和散文诗歌,在《收获》上发表后不久。
一位自称“知音”的读者,多次慕名到校求见。见了面,交谈之下,三姐妹高兴得一塌糊涂,“知音”竟是一个标准的帅哥。
而且还多金。
是个官二代和富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