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摇曳,清风拂过,发出沙沙之声,弦乐奏鸣,侯府庭院里蔷薇盛开如火,花香扑鼻,淡雅香气令人迷醉。
“你可知道,昨夜世子又去了熙春园了!……”
“又去?啧啧,看来她是又得世子爷恩宠了。”
两个侍女躲在廊下一言一语,低声切切:“哎,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令世子爷这般沉迷……”
“你们几个碎嘴的又在说什么!”
忽然,翠云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本想着好好教训这几个碎嘴子一番,不料被她二人跑了。
翠云气冲冲地回熙春园,姜桃坐在屋里正煮着茶。
瞧见翠云撇嘴进门,笑问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闷闷不乐的。”
“还不是那些惹人厌的人,成天只会背地里说人坏话。”
谁人人前不说,人谁人后不被人说。
自从父兄被缉拿,将军府倒台后,这一切姜桃都已经看淡了。
“罢了罢了由她们去呗,听之任之,得过且过。”
倏尔,门外传来宋景衍的声音,“好一个听之任之,得过且过。”
他暗色官服更衬的他体态修长,身段修长,步伐沉稳,宛如行云流水,不疾不徐,他永远都是这般从容不迫。
姜桃扬首,“怎么还穿着官服。”
“刚从宫里回来便过来了。”
姜桃倒了杯茶递上前,“急什么,换身常服不是更舒服些?”
“你的提议陛下赞赏有加,所以我特来与你先说。”
“当真?!”
姜桃笑靥如花,她没想到自己突发奇想的点子真中皇帝的意,如此一来自己算是帮了宋景衍一回,自己的好他也该记得了吧。
“你来我这儿就只是说说?”
姜桃眨巴眨巴眼,充满期许的目光看着宋景衍。
“不然?你还想听什么。”
看宋景衍板着一张脸,姜桃皱眉,暗自腹诽道:都帮你摸了“老虎的屁股”,猜中了皇帝的心思,不论多少总要意思意思才对吧!
宋景衍盯着姜桃神色的神情变化,开口问道:“你是想讨赏?”
“我帮你做成了心头大患,难道你不该聊表心意一下?”
听她这一番说辞,宋景衍忍俊不禁,第一回有人敢如此义正严词,这般坦坦荡荡地向他“讨赏”。
“当然,我不会小气。”
姜桃喜上眉梢,正想提出为父兄翻案的请求。
却见宋景衍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慢悠悠道:“过两日沈妩诞辰,我带你一同去,让你出门透透气。”
姜桃笑容微僵,这算哪门子嘉奖,他是觉得自己脖子下衬的砖还不够多吗。
去沈家,自己这可是深入虎穴啊。
姜桃温柔婉拒,“我觉得,我还是在家带着更安稳些。”
宋景衍温和笑着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我觉得你还是在我身边更安稳些。”
宋景衍静静地望着姜桃,目光深深,笑意深深,心机深深……
姜桃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男人是不是想要她的命?
七月初八,沈府宽敞的庭院内悬挂着五彩缤纷的灯笼,细密的彩带和锦缎交织装点楼阁,琼花盛开,玉石成林,与翠竹相映成趣。
永安侯府的马车停在沈家门前,来往宾客纷纷侧目,都知永安侯府与沈家有过姻亲,但如今还这般交好有人隐隐猜测,沈家是想将二姑娘再嫁去侯府。
旁人这般想,沈家亦是如此。
沈家长子沈巍瞧见宋景衍下马车,匆匆上前相迎,“世子来了!快,里面请,我父正念叨你呢。”
宋景衍笑了笑,“巍兄不必客气,稍等。”
随后宋景衍回身看向马车,末了,马车里伸出一只纤细藕臂,宋景衍扶着少女不盈一握的腰肢下车。
青妍衣,细腰身。
姜桃身着一袭清逸婉约的青色锦衣,宛若碧水中的芙蓉,清丽而动人,一双眸子清澈明亮,犹如深山碧波,纤长的眉弯如柳叶初展,白皙胜雪。
“这就是世子那个收入房中的女子?”
“果真仙姿佚貌,难怪就连世子也不免心动……”
宾客皆不自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瞧见宋景衍带了姜桃来,沈巍神色一怔,“世子这是……”
“她生性胆小,我怕她在府里憋闷坏了,带她出来透透气。”
胆小?
沈巍明明听沈妩说她是个有手段的狐狸精,怎么在宋景衍口中竟成了“生性胆小,柔弱不能自理”?
姜桃跟在宋景衍身后随他进门。
她清晰感受着身侧周遭炽热目光,原本她不明白宋景衍为何要带她一个通房来参加宴席,眼下听三三两两的人议论,她大概也能猜个五六分。
宋景衍这是在与沈家划清界限。
若他真有再结亲的意向,也不会带着自己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沈家。
姜桃暗暗叹息,他倒是轻松了,只是苦了自己……
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
坐在席间,姜桃拉了拉宋景衍的衣袖,“这儿闷,让我出去透透气。”
宋景衍点了点头,“嗯,别走远。”
得了宋景衍应允,姜桃起身离席,朝亭台小园走去。
宾客们都聚在前厅,花园里无一人踪影,少了那些灼热的目光此时姜桃才堪堪松了口气,还是一人待着更自由些。
“没想到你还真敢来!”
突如其来的女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姜桃猛然回身,沈妩正一脸怒气地盯着她。
“怎么,是我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你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也配与世子一同出席我沈家的宴会。”
姜桃知道来者不善,她也不想在此与沈妩起龃龉。
她转身便要走,却被沈妩一把拽住,“想走?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