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流云斑驳。
晚膳时分姜桃见宋景衍未到,便想他今日不会再来熙春园了,便早早洗漱就寝。
裹着薄绒毯子,淡淡的栀子香萦绕于鼻尖,毯子是下人特地用特制的香薰熏过的,有助于人安神安眠。
宋景衍来熙春园次数多了,侯府里的下人一个个都是管会见风使舵的,如今吃穿用度送来的都是极好的。
趋炎附势便是如此。
姜桃心里正想着,房门忽然被推开,随后宋景衍大步流星走到姜桃面前。
一张脸阴沉沉的,审视的目光里带着怒气。
姜桃愣了愣,她未想到宋景衍会在这时来。
“世子怎么过来了,看着不大高兴呢。”
“是不高兴。”
“这是为何?”
宋景衍看着姜桃一脸茫然的样子,语气淡漠:“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
姜桃皱眉,他是故意找她麻烦?才安稳了几日,又在发什么神经!
“如果世子是故意找我的茬,那我无话可说。”
姜桃转过身背对着他,宋景衍看她坦然自若的模样,她心里倒是一点儿也不虚。
他坐在姜桃床边,低声命令:“看着我。”
姜桃暗暗翻了白眼,谁要看你,别仗着有些姿色就轻狂。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气急,姜桃只能既无奈又愤懑地坐起身,直直瞪着宋景衍,一双圆润乌黑的眼睛如黑玉珠一般,莹润透亮。
其实姜雪瑶知不知道太后寿宴之事都无妨,宋景衍只在意姜桃有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显然,她的心里从不记得他的话,更不会记得他。
见他沉默沉默不语,姜桃先开口,“世子还要我做什么,直言无妨,若是要我的命,那我也……”
话音未落,宋景衍抬手挥灭了烛火,手覆在姜桃肩颈将她推倒在床。
姜桃一惊,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般在宋景衍躯体下惴惴不安,宋景衍燥热的体温包裹着她。
吻疯狂地褫夺她每一寸肌肤,宋景衍咬了姜桃脖颈一口,她吃痛轻喘。
值此荒唐时,他一边细吻,一边冷声警告:“这是惩罚。“
“管好你自己,别的事不许多嘴,只要你能乖几分,便少受苦一些。”
窗外雨疏风骤,屋内暗香浮动。
姜桃被宋景衍磋磨了一整夜,身心俱疲,可她到昏睡前也不明白。
她到底错哪儿了?……他凭什么罚她!
雨一连下了好几日,整个京都都被灰蒙蒙雾气笼罩着,浓云骤雨,湿漉潮闷的气氛令人心里厌烦。
午睡后,厉宛宁身子有些倦怠,坐在铜镜前,婢女正拿着红木刻花梳子替她篦头,舒缓沉闷天气带来的压抑心绪。
“景衍哥哥昨日可回来了?”
“回来了,夜里才从府衙回来,可……可一回府就去了熙春园。”
“又去熙春园?”
前日在熙春园用膳,晚间回了府衙,昨夜才回来又去熙春园。
厉宛宁气不打一处来,“姜桃这个狐媚坯子到底给景衍哥哥喂了什么迷魂汤!”
她气不过,朝着侍女的胳膊狠狠拍了一掌,“我要你说的你可都安排做了?”
“奴……奴婢都做了,按您的吩咐买通夫人身边的侍女,假借姜桃的名义透露世子的消息……”
“既然如此为何景衍哥哥还对那贱人如此宠爱?!”
厉宛宁知道宋景衍平生最厌恶别人打听他的消息,从中牟利,为何偏偏对姜桃别有不同?
难不成景衍哥哥真的动了心?
这个念头只是转瞬一闪就被厉宛宁打散。
不可能,景衍哥哥怎么会对那般粗鄙的女子动心?
她除了那副魅惑男人的皮囊外还有什么?!
一旁侍奉的侍女开口询问:“主子,今日晚膳可还要去老夫人身边?”
“不,不去了,你帮我准备些点心,我要去熙春园看看景衍哥哥。”
厉宛宁咬牙切齿,既然宋景衍不来,她便自己去,她倒要看看姜桃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暮色四合,天色将暗未暗,头顶时不时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啼鸣。
厉宛宁到熙春园时,正好瞧见姜桃站在桌边为宋景衍布菜,见此情形厉宛宁不禁破颜一笑,她还以为宋景衍把姜桃当做至宝般宠爱,如今再看,也不过如此。
她也不过就是个暖床侍奉的通房,和侯府里的下人并无两样。
姜桃站在桌前,心中暗自嗔怪宋景衍心性古怪,难以捉摸。
明明前日还会对自己嘘寒问暖,小意柔情,眼下他和变了个人似的,想着法儿变着花样为难自己。
蓦然侧眸,姜桃瞧见厉宛宁笑意盈盈地跨门进来。
瞧见厉宛宁来,宋景衍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厉宛宁毫不顾忌,自顾自地进门落座,“膳房做了些苏州的点心,我觉得味道正好,所以想带来让你也尝尝。”
厉宛宁从食盒里拿出点心,看着一桌的玉盘珍馐笑道:“这几样菜真不错,我单看着也有些饿了,不如我陪景衍哥哥一起用些,如何?”
闻言,宋景衍只用余光瞥了一眼姜桃,只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
厉宛宁欣喜不已,随即看向站在一旁的姜桃,“还不帮我布菜?”
姜桃极力克制心绪,隐忍不发,她转眸直勾勾地瞪着宋景衍,恨不得将他瞪穿孔。
这两人在唱什么双簧,一言一语的是故意要给自己难堪不是?
姜桃替厉宛宁夹了两道菜,却被厉宛宁斥责:“我不喜欢香葱,你把这鱼肉里的香葱都给我去掉?”
姜桃依她所说挑出鱼里的葱花,可她依旧不满。
“我说我不吃葱花,这西湖牛肉羹里也有,你就不记得挑一挑?你到底懂不懂侍奉?这么笨,如何伺候得好景衍哥哥。”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谁也不是菩萨脾气。
姜桃将挑好的汤碗递上,冷冷回击道:“表小姐规矩多,寻常人确实伺候不起,世子倒也不是很挑剔,我也了解世子喜好。”
这话在厉宛宁耳里听来可是赤裸裸地示威,昭告她自己与宋景衍又多亲密。
“我这是在教你规矩,你竟然也该顶嘴!”
厉宛宁哪里忍得下这口气,说着拿过汤碗要泼在姜桃身上,可不等她动手,手里的白玉瓷碗就被被宋景衍一手掀翻。
热汤洒了厉宛宁一手,厉宛宁神色诧异地望着宋景衍,“景衍哥哥我……”
宋景衍垂眸用饭,可说话的语气却是冷酷威仪,“调教下人回你房里自己调教,熙春园是我的人,轮不到你做主。”
厉宛宁的刻意刁难宋景衍看在眼里,他只是想让姜桃知道,自己才是她的避风港,而不是默许别人可以对她颐指气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