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眼睛的狗东西……”

李景同当即骂了一嘴，直接是大步向外走去，甚至都没看那被他撞倒之人一眼。

可刚走了两步，他猛然顿住，眼看着地面上碎裂开来的一大块冰，呼吸都瞬间屏住。

“快，将所有的冰都收起来……”

他直接开口，人已经行动起来，从地上捡起一块冰，跑进屋，用手巾包好，敷在老爷子的额头之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就是在眨眼之间完成。

做完这一切，他缓了口气，旋即望向门外。

门口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子惴惴不安的站着，肥大的肚子比之孕妇还要大，此一刻正焦急不已。

李家的管家，老李。

“这冰，是哪里来的？”李景同沉声问。

他注意到下人们正在收拾地面上碎裂的冰块，粗略看去，若这块冰不摔碎，至少有二十斤。

若放在冬日，这冰自算不得什么，可在夏日，这么大一块冰，简直比奢侈奢侈，天奢。

管家老李也是急坏了，吐豆子似的道：“不知道，在家酒楼后厨发现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说……”

“拿来！”

李景同直接是走了过去，抢过纸条。

上面的字迹也十分简单：李掌柜，你看这块冰价值几何。

老李作为管家，自也是管着李家醉梦楼酒楼的，是为掌柜。

这话，明显是对跟老李说的。

可在李景同眼中，这简单的字条，又瞬间大不一样。

自家老爷子刚刚出现高烧症状，且性命攸关，醉梦楼那边就出现这么大一块冰，显然是想要李家一个天大的人情。

再者便是，这送冰之人不愿意自曝出处……怕是不简单。

“可能是其他国的探子，有些麻烦啊！”李景同低声叹息。

显而易见，除了大燕皇宫，便也只有其他国的皇宫可能有冰了。

“夫君，这是教你……叛变咱们大燕？”赵翩倩也是瞪大美眸。

老爷子的病情倒是有所缓和了，却来了个更大的麻烦。

“我怎么会背叛咱大燕？”

李景同缓缓摇头，心下也是十分的为难。

这人情太大了，他又定不可能背叛大燕，怎么还？

“对方没有提任何要求，只是问这块冰价值几何，说明日后定然有所求。”

李景同皱眉：“不管怎样，等到日后对方提要求再说吧，这样，先取三千两银票，送去发现冰的地方，说明是给对方送冰探子的辛苦钱。”

赵翩倩会意。

这是在贿赂对方的探子。

财帛动人心，即便对方的探子是死士，看到这些钱，多少也会偏向李家这边些许。

很快，胖子掌柜老李便带着带着三千两银票折返醉梦楼。

大燕原本是有宵禁的，也就是到了晚上的某个时候，百姓们是不能乱出门的。

可随着一些小商小贩不断的冒险上街兜售物品，再加上朝廷这边也从中赚取了不少的税，便一点点的放宽了管制，久而久之，大燕的京城也就成了一个不夜城。

街头之上，堪称是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人来人往，比之白日间还要热闹三分。

江玉行正在醉梦楼喝酒。

在跟赵恒商量好卖冰的计划后，他就跑了过来，寻个撒尿的空档，偷偷跑到后厨附近，将一大块冰放置下去，且留了一张纸条。

这一番操作下来，吓的他小心脏噗噗跳，比之做贼还要刺激。

可回头来看，这法子，还真是……用赵恒的话便是，鸡贼。

将事情给办了，自己却隐藏在暗中，保护身份隐秘。

“还别说，老赵还真是牛，干什么事都不着边际，无法无天，胆子大。”

江玉行自语似的，看了看时辰，见就要要打烊，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都两三个时辰了，那李掌柜肯定发现冰的存在了，那么便可以谈谈价格了。

按照老赵当时的说法，这一块冰二十斤左右的冰，至少要五千两。

当然，这是要价。

日后毕竟是要跟酒楼合作的，肯定要打折的，但最后的价格，至少要两千两左右。

“却不知那李掌柜会给开多少钱。”

暗自想着，他旧戏重演，就着撒尿的借口再度偷偷溜倒后厨附近。

犹豫酒楼要打烊，后厨这边都在收拾着，故此外面没人。

他一路来到方才放置冰块的地方，见冰块消失了，便知道那李掌柜必定发现了冰，那么也就可以商量价格了。

只是就在他蹲下来时，所见之下微微一愣。

因为那李掌柜给回复的，竟不是纸条，而是一张银票。

“这……啥意思啊？一块二十斤左右的冰，三千两？给这么多？”

不久后，赵家的秘密房间内，江玉行有点懵：“虽说大夏天的冰很奢侈，可咱们每日都要售卖的，给的未免多了些吧？”

赵恒也是有些诧异。

他知道醉梦楼是李家的产业，于是才选择暗中跟醉梦楼合作。

可这价格还是给的高了些啊。

“你怎么说的？”他问。

“我就说你李掌柜你看这块冰价值几何啊。”

“嗯……”

赵恒重新审视了一脸好像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的胖子，重重点头：“强，很强，我都不敢像你这么强！”

江玉行满是不解：“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做的啊，先将冰给李掌柜看，然后等对方回复再谈价格啊。”

赵恒笑了笑，没有解释。

毕竟是这畜生一个“价值几何”好像只卖一块冰，没有后续合作似的。

夏日的冰，毕竟是奢侈物，给三千两半点不过分，甚至还有点少。

“这样，明日……你就别亲自出手的，找几个下人，再从中间找一些商贩，兜个弯子，再送一块冰过去！”

赵恒开口：“但要记得，教那李掌柜当场给回复，纸条上面改一下字眼，就说‘你具体能出多少价码’。”

他也是学会鸡贼的法子了，没有明说。

老实人跟聪明人办事，按部就班，极容易出岔子的。

那就再忽悠他一次……两次……最多三次，再谈长期合作的价格。

跟着他抬头： “另外，说好了三七分的，现在……”

江玉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过是随便吃顿酒的，合作就免了吧，毕竟我还欠你两千两的。”

赵恒笑了：“现在你欠我一千两了。”

皓月当空，流星划过。

赵恒直接是在秘密房间中睡了一夜，第二天还未醒来，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少爷，李家来了人，说请您和老爷过去。”

是刘娥。

赵恒轻轻一笑。

李家来人，请他，说明李老爷子应是没事了，硝石入药，有效果。

“来了，你准备好，为我洗漱。”

他说了嘴，穿好衣服便回到自己的主房。

刘娥自是早就准备万全，一番忙络。

梳头时，赵恒看着镜子中的刘娥一脸的冷色消失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溢出的些许忧愁，突然又笑了。

“娥儿，你真美。”

唰！

刘娥的面色先是不断变幻，最终彻底冷了下去，就跟一块冰似的，没有任何感情。

赵恒便笑的更开心了：“娥儿，你亲我一口吧，亲一口，我给你一百两，亲十口，便凑够一千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