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羽并没有刁难他,只让他呆在这个地方三夜。
入夜了,寒气升起,好在他作为一条狗子皮糙肉厚的,蜷缩在枯树枝角落里倒也不觉得冷。
只是四肢不方便,不能搭个窝,用嘴叼了些宽大的叶子勉强遮挡,可是寒风时不时的缝隙钻进来,添了几分危机感。
数着时间流逝,每一分一秒都感觉被拉长。
身处于荒郊野外,才一合上眼。一声鸟鸣惊啼,或是异兽长啸,哪怕一个微弱的树叶摇落的声响都能迅速的使人清醒。
许是太困了,赵之流渐渐的也适应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就好像他第一日适应一块烂肉的日子。
耳边细细簌簌的压迫落叶的声响,也只是微微动了动耳朵,并不肯睁眼。
忽而,一声呜鸣声从谷深处传来,犹如惊雷劈过震耳,又好像万千怨灵哭泣的哀怨,就那样掠过他身上的每一寸皮毛。
赵之流立刻睁开眼,缩成了一团,心跳的很快。
不过并不是害怕,而是身体里那股妖力随着怪声异常的兴奋,在他的血液里快速的流窜。
怪声停止后,万千妖灵的鸣叫此起彼伏,像在响应着什么,就连赵之流也不能幸免。
“嗷呜!”
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奇怪这个现象,因为在他发声的那一刻一声低沉的嘶鸣就恰好在耳畔炸开。
风拂过,掀走了叶子。半空中漂浮着一双猩红的眼睛,一头玄耳虎就站在他的面前,四目相对,多少有些尴尬。
林中多少体型大的动物也见过不少,但是百兽之王今日还是第一次遇见。
比他想象的要大了几倍,巨大的轮廓把透过枝叶的几缕月光遮挡完毕。随着沉重的呼吸,血腥气铺面而来。
赵之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想要将自己完全藏匿在枯树枝下。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一掌下去,头顶的树枝悉数断裂,他弱小的躯体就这样暴露在了虎爪之下。
越是此刻越要冷静,他深吸了一口气,凝聚妖力,在头顶形成一个保护罩。
玄耳虎的爪子被罩子阻挡,几次进攻都碰不到他,许是有些生气,发出阵阵低鸣。
赵之流正有几分窃喜,玄耳虎微微后退了几步,冲着他发出一阵嘶吼。一团电光于此同时由它口中冲出,轻而易举打碎了罩子,将他整个身子击退了十米远,撞到了一颗古树才停下来。
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似乎都散了一次架,正当他小心翼翼的爬起来时,玄耳虎已经逼至眼前。
一掌拍下,赵之流忙趴到了地上,爪子击中树干,有四人合抱粗壮的树木拦腰断裂,落在地上甚至将他微微震起。
这掌力实在恐怖了吧,也说明自己的保护罩强度很高啊。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赵之流看着那老虎,从简单的捕猎现在多少有点玩弄的意思了,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了。
正想着,一掌将他拍到了另一处。
“老子回去就把那张虎皮踩在地上摩擦。”赵之流感觉嘴里微微发腥,已经接不起第三掌了。
要是能变成人形,或许还能与之一斗。
既然如此,只能召唤帮手了。
赵之流合上了眼睛,随着他念动咒语,眉心出现一点光渐渐扩大,“出来吧!死在这里的怨灵!”
光渐渐扩大,长出四肢,形象越加分明。
才看清,赵之流拔腿就跑,“这破谷里怨灵万千,怎么偏把你爹召唤出来了!”
两只老虎一齐追逐着赵之流,穿越杂草和树林,阵仗这样大,愣是引起了其他弱小的妖兽跟随他一齐逃亡,实在壮观。
“没力气了。”赵之流一边翻着白眼,咬着牙拼力一跃,跳到了前面的独角牛身上。
两只玄耳虎虽说跑的也快,追了那么久,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
想不到第一夜就一波三折,天还没亮,也不知道还有两夜会有怎样的怪兽等着他。
他躺在牛背上,看着树木渐渐稀疏,一轮圆月当空,抬起手。从前他爹还说自己的手指纤长,和已故的母亲一样好看,而现在眼前只剩下狗爪子。
若还不能化为人形,还有两日,也不知能不能撑过去。
不能再这样了!赵之流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焰,全身的妖力沸腾,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而在远处一颗冲天的古树树干上,摄羽将手里没啃完的苹果扔在了趴在地上小憩的玄耳虎身上,“你也太不持久了吧。”
苦淼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别气了,咱还有的是机会。”
“也是。”
“说起来,那条大蛇醒了吧,会不会太危险了。”苦淼回忆起那几声怪啸,心中仍旧隐隐的有些担忧。
摄羽偏过头,白了他一眼,“那条长虫睡了几百年,我怎么知道突然醒了,咱们还是快点吧。”
语罢,二人加快了步子,在林间穿梭,准备追上赵之流。
树木渐渐稀疏,二人追上了奔跑的牛群。看见赵之流翘着腿躺在牛背上,似乎没有觉得颠簸的感觉。
“糟了。”摄羽低声骂了一句,随即提醒道:“狗东西!看路”
赵之流听见熟悉的声音,自然喜不自禁,忙站了起来。就知道这个假爹还是心里有自己的,果然一直跟着,只是他后面好像说了句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听清,只觉得整个身子似乎飞了起来。
低下头,下面是悬崖,一眼望不到底。
摄羽渐渐放慢了步子,缓缓的走向悬崖,脑子里一片混乱,“这下面是哪里,你记得吗?”
苦淼扶着下巴想了想,“书上写的好像有座陵墓来着,先前某个皇帝就埋在那里,当时送葬的军队无一生还。那地方阴气重,我们从来没有去过。”
“这狗东西好死不死偏掉那里去了。”摄羽叉着腰,已经在考虑怎么换个人共享功德了。
“爹!你还在吗!拉我一把,我恐高啊。”
听见赵之流的声音,二人急忙赶过,只见那赵之流孤独的缩在一在悬崖顽强生长的树干上。
摄羽刚准备爬下去,苦淼拉住了他,扬了扬手里的绳梯,“没手他怎么上来。”
犹豫片刻,二人将绳梯放了下去。
赵之流看了看狗爪,又抬头看了看上面的两人,虽然看不见脸,但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来自有手生物的嘲讽。
这梯子不上也罢。
摄羽有些不耐烦了,“你咬住,我拉你上来。”
他咬住了最近的一阶,感受着缓缓的向上移动。忽然,一个庞然大物遮挡了月光,先前的两只老虎又追了过来,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二人身后。
“唔唔唔唔!”
“汪啥呢?”
“小心点啊!”赵之流不耐烦的回道,因为狗嘴松开,身体以更快的速度向下掉落。
摄羽向后看了一眼,随即,一爪拍来,二人双双掉落悬崖。
“苦淼我再信你我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