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厅很大，有不少丫鬟正在有序的上菜，饭桌也很大，中间水曲流长，有专门的丫鬟负责在一旁轻轻的浇灌流水，让中间的水流动起来，随后有专门的人拨动着流水上的饭菜，确保每个人都能吃到不一样的菜品。

凤清歌看的有些傻眼，天哪，这不就是王羲之比下兰亭序的现场描写吗，里面有这样几句：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凤清歌震惊之余，满心都是敬佩之情，我们都以为古代百姓势必穷困潦倒，衣不蔽体，可实际上，在这个动乱的朝代，吃不饱也穿不暖，也总有风雅之事，能让人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主位自然是让老太太落座，凤长石在老太太的左边，沈如芳在凤长石的旁边，右边按照由大到小，应该是凤清歌落座，只可惜沈如芳温言笑道：“娴儿，还不快坐在祖母身边，你祖母小时候最是心疼你，让你祖母好好看看你。”

凤云娴娇羞道：“是，母亲。”

没有人问过凤清歌是否意愿，也没有人关心她，凤云娴落座，墨柏轩自然挨着他坐下，凤盛豪挨着自己的姐夫，满脸喜悦，不过这喜悦旁边，自然是巴结的成分在其中。

凤清歌看了看位置，很自觉的坐在了凤盛豪身边，凤丽云挨着她坐下，虽然饭桌很大，但是一家人坐的没有那么分散，才能体现家庭和睦，其乐融融的景象。

凤丽云年龄尚小，不过十二岁，凤清歌看着这个胆小的妹妹，她的生母凤长石的良妾，也是老太太给推过来，是想着分了沈如芳的宠爱，因为有老太太做靠山，凤丽云也顺利出生，又因为是个女孩子，老太太对这个良妾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如今虽然记名在沈如芳名下，不过在家里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凤清歌是军医出生，虽然常年在外，风吹雨打，练就了一身本领的同时，让她对弱小的事物也少了几分同情，但看着这个凤丽云，就让她想起之前在家里的小妹妹，总是那么害怕，又是那么的无助，因此凤清歌对凤丽云倒是多了一些心疼。

老太太环视一圈，如今也算是一家人齐备，她拿起酒杯道：“我老婆子一直都想着，能一家团聚，那就好了，如今看来，娴儿有了归宿，清歌还没有下家，丽云也小，盛儿也该考虑成家立业了，等日后你们都成了家，我死也瞑目了。”

凤长石道：“母亲说的什么话，这么高兴的日子，不要让王爷觉得不自在，再说母亲身体康泰，必定长命百岁。”

墨柏轩也道：“是呀，岳父大人说得对，祖母不要多想，日后父皇那里有什么好东西，我一定那给您，让您吃了延年益寿，多活个几百岁。”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几百岁，那就是老妖精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碰杯之后，老太太拿起筷子夹了点菜，道：“大家吃饭吧，不要拘谨，这是家宴，不用那么多规矩。”

凤清歌拿起筷子，悄声问旁边的凤丽云，“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凤丽云迅速低头，声音格外的小，“我，我想吃米饭。”

凤清歌把米饭拿给她，顺便给她夹了一点菜，这个孩子，连夹菜的勇气都没有。

凤清歌如此举动，凤云娴看到后，笑着起身，拿着一盘糕点放在凤丽云身边，“云儿，姐姐知道你最爱吃栗子糕，你看这是我让厨房特地给你做的，你喜欢吗？”

凤丽云用力点头，“谢谢姐姐。”

凤云娴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随后看着凤清歌，“姐姐，妹妹头一次回门，也不知道该给你带什么东西，不过我精挑细选了好几个，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凤清歌道：“妹妹一番好意，我怎么可能嫌弃，倒是让妹妹破费了。”

凤云娴微微勾唇，正要回到自己位置，凤盛豪忽然道：“大姐姐，你如今倒像是个没事人，你不知道你把我姐可是害惨了。”

凤云娴连忙道：“盛豪，不要胡说。”

她眼巴巴的看了一眼老太太，低声道：“今天是家宴，不说那些不高兴的，大姐也是气不过，我能理解。”

她说着，便低头擦了擦眼睛，好像自己眼泪都要出来。

凤盛豪一听，更加怒火冲天，对着凤清歌道：“大姐忘性快，我可不会不知道，二姐出嫁，大姐是何等厉害，在姐夫府门外，说了一些不三不四，不明情理的话，让我们成了他人嘴中的笑柄，这件事祖母也是知道的，现在看大姐吃得好睡得好，丝毫不受影响，我咽不下这口气。”

凤清歌就知道这顿饭只怕吃不好，果不其然，有人先发制人了。

凤云娴已经开始低头垂泪，凤盛豪满脸怒火，老太太几人也是脸色铁青，对她当天的做法表达不满。

凤清歌放下筷子，起身扑通一下跪在老太太面前，她带着哭音道：“祖母，我知道从小到大，我得不到您的关注，因为的母亲出身缘故，我也无可奈何，可是祖母，当天我身穿嫁衣，被人抬到了无人之地，如果不是我拼死回来，也许我已经成了孤魂野鬼。”

凤清歌吸了吸鼻子，老太太是个典型的市井小民，计较，爱钱，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不过她也是奶奶，也有疼子孙的一面。

“祖母仁厚，虽然不喜欢我，但也没有苛待我，日后我一定报答祖母的养育之恩，但当天情况，我是从侯府坐着轿子出去，抬轿撵的人都是母亲安排的，祖母原本现在不回来的，可是因为我出阁，祖母着急忙慌的回来，也是为了孙女，祖母可知，我在那个时间段，已经想到了死亡。”

凤清歌低头抹泪，半真半假道：“母亲因为我的身体原因，有别的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祖母，我自认自己身份地位不如妹妹，也就认命了，可是祖母也是一人扶持整个家，走到现在十分不容易，祖母如此坚韧，才影响了孙女，让我活了下来，倘若这次事情因为我而有不必要的纷争，那我也认了，弟弟责怪，妹妹委屈，祖母即便下令，我该怎么受罚，我一定听祖母安排。”

凤清歌说完，匍匐跪地，身体轻微颤抖，害怕和紧张，表现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