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阿银托着腮看着在灶房、院中忙碌的杜太婆和王巧娘，轻轻撇了一下嘴角，在她活过来后，杜太婆逼她做过活，只是她打翻过两次煮好的高粱糊糊，提水时摔坏过一个桶，喂鸡食时忘关鸡圈门，遭来一通打骂，换来的却是杜太婆暂时不让她做事了。

杜阿银靠在那扇小破窗旁，准确说是一个比较大的裂缝，忽听见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

好一会儿，杜阿金伸出个脑袋问：“妹子，你还识得阿兄不？”

杜阿银看着这个被王巧娘养废的杜阿金，模样倒不差，个头也不矮，只是瘦，像根竹根一样，看上去很单薄。

杜阿金见杜阿银没理他，继续道：“昨儿，阿兄瞧见那个男人了，身板好像不太好，佝偻个背，腿不方便，眼还…”

杜阿银压根不认为那位“贤惠”的王巧娘会给她说门什么好亲事，懒得说话，杜阿金见杜阿银不理，不满道：“你真的连阿兄都识不得了？”

“杜阿金，你别整日游手好闲了，你爹是个手艺人，你好歹跟他学几分本事，以后成了家，至少有个养家的手艺吧。”

杜阿金有些吃惊：“妹子，你还会说话呀？”

杜阿银只能白了杜阿银一眼，杜阿金看了一眼半院子半成品的伞道：“就这手艺，连饭都吃不饱。”

“杜阿金，别眼高手低的。”

“反正是不能给你备份嫁妆吧。”

“那是给我备不了，但杜阿娇呢，你后娘早就在给她备嫁妆了，她自己也成日裁呀绣的。”

“她就不怕被人嚼舌根，你不知道，她给杜阿娇说的那户，可是李家，县城的大户。”

杜阿银看了一眼杜阿娇那间挂着布窗帘的房间：“李家只有老四没成家了？”

“可不是，李家有银子，经常都搭粥棚给外边来逃难的难民布施。”

“经常？”

“一个月布施一次，也许是几月吧。”

“外边为什么有难民？”

“我怎么知道，这几年总有难民来，说是在打仗，又说闹匪患…，县衙门有时候也会搭粥棚…”杜阿金觉得说这些无意义，抓了一下头道，“阿银呀，阿兄总觉得你和撞墙前有些不同，你没事吧。”

“你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次，还能认得你妹子，已然不错了。”

“不会，你…你以前是不爱说话的…”

“你没听阿婆讲吗，以前我就是傻，现在不仅傻还不会说话了。”

“现如今你这不是在说话，还说挺多的。”

杜阿银听了不由得一笑：“你妹子我不是被憋坏了嘛。”

杜阿金完全没听明白：“憋坏了，谁憋你了。”

“猪头，和你说不清楚。”

杜阿金明摆着是个不争长短，没有远大目标的人，一听杜阿银不跟他掰，立刻便道：“妹子，那齐家真不怎么样，阿兄偷偷去瞧了两次，屋子是漏风的，院墙也倒塌好几处…，还有那个齐老幺，以前都是和李三、王大成他们混的，听说惯是个胆小猥琐的性子，人又不地道，特别不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