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阿银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自己,不过一回头,又没见任何人,想想自己眼下的光景,觉得多是疑神疑鬼了,摇摇头,背着洗完的衣裳、端着沉重的木盆继续往杜家走。
快走到家门口时,杜阿银听见街角两个妇人在闲聊,其中一个正对另一个道:“贵儿娘,为了这傻丫头的婚事,你那大姑姐可没少花心思。”
那贵儿娘嘴巴都快贴到那妇人脸上了,偏声音不小地应着:“五婶,可不说呢,这傻丫头干啥啥不成,缺心眼,气性又大,能说上齐家这门好亲事,可不是烧高香的事,还为这桩婚闹死闹活的。”
“可真是个不省心又不知道感恩的…”
“也就是我那大姑姐对她上心,要换作是我呀,才懒得理这傻丫头,让她作,作成个老姑娘,没人要才好。”
“还真是这个理,你家巧娘呀,天可怜见的就是副菩萨心肠…”
…..
杜阿银撇了撇嘴,推门进了院子,把木盆放地上,将背篓里的衣裳一件件晾在麻绳上,才用手拍拍两条酸胀的胳膊,弯腰捡木盆时,就看见一个面色略有些苍白的妇人抱着个三四岁的男娃,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屋门处,这就是街角五婶和贵儿娘嘴中有副菩萨心肠的女人,王巧娘,她杜阿银的后娘。
杜阿银放下盆子,王巧娘便开口了:“阿银,你怎么这阵子才回来。”
杜阿银瞅了一眼那刚刚才晾晒的一排衣服,没应答。
王巧娘不满地皱了一下眉训斥了起来:“问话也不搭理,这一撞跟个哑巴一样,现如今儿越发不中用了,洗个衣服都都能洗一个多时辰。这么磨蹭,去婆家可怎么好,婆家可比不得娘家,什么都由着你,但凡你这么拖拉,婆婆可都少不了打骂立规矩的…”
杜阿银不搭理,转身往堂屋走,那王巧娘气得对着墙角道:“娘,你瞅瞅,你瞅瞅,就这副样子。”
墙角坐着的一个老妇人上来就给了杜阿银一巴掌:“整日摆个死鱼脸给谁看,栓栓他娘,你可莫要给她恼着了。”
“娘,你说我这一日日的,容易吗,她这样子,能说上这样的亲事,已然不错了,还要如何操心才是…”王巧娘说着便捂着胸口哼哼两声,引得那老妇人又给了杜阿银一巴掌,再骂了句,才又劝慰道,“可不说呢,那家若放在以前,有她什么事,这死丫头居然去撞墙,撞就撞死好了,偏没死,还越发不中用了。”
“若不是有娘和栓栓他爹体恤媳妇,这家真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
老妇人一直劝慰王巧娘莫气坏了身子之类的。
若说这个王巧娘,倒不动手打人,就是说教,说教的时候总是冲着老妇人,皱着眉头一副语重心肠、委屈莫名的样子,句句都是为了杜阿银好,但杜阿银总是不听话,老妇人听得火气一上来,就会给杜阿银一通好打。
领教之后,杜阿银眼下对付老妇人随时挥过来的巴掌就采取躲闪,当然这躲闪要拿捏得恰到好处,在王巧娘眼里,自己是被打了,但实际上所受力并不大,
只是老妇人和王巧娘说的那门好婚事,让杜阿银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