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一辈子没有功名的人才被称作白衣。
吴依想起这人对自己的嫌弃,合理怀疑他在诅咒自己。
“你确定这是我名字?”
石力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两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对方,直到庄重沉厚的钟鼓声响起,才结束了眉眼交锋。
也罢,吴白衣和吴依,差别不大。
钟鼓三响之后,皇帝上前,于先帝灵前陈述一年来的作为及思念。
吴依站在队列中随百官一起俯身叩拜,对着口型山呼万岁,趁起身时偷偷朝正前方看了一眼。
活的皇帝。
不是纸片人不是扮演的,而是有血有肉的3d立体版。
视线穿过前面几排黑压压的人群,停留在先帝的画像正前方。
年轻的帝王高大挺拔,着一身素到极致的玄黑,未带冕未着冠,冷峻疏离的面容一览无余。
嗯,很帅。
他似是有所觉,眼角余光扫了过来,锐利而充满压迫感,吴依心头一跳,立刻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太可怕了。
皇帝的年度述职报告不疾不徐地进行着,百官们跟着跪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那道低沉浑厚的声音才停下来。
吴依早已经跪得膝盖痛麻,头晕眼花,竭力控制才让身子没有往侧边歪去。
祭拜的最后环节是宣读遗诏。
礼部尚书捧出被密封的盒子,当着百官的面打开,将封存一年的遗诏捧到帝王面前。
秦越看着那道遗诏默了两瞬,他并不是很想打开。
忠保将遗诏接过,挺直着背,将遗诏拉开,尖细的声音响在百官头顶。
吴依轻轻扭动着已经开始僵硬难受的身体,冷不丁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太子伴读吴白衣......”
她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遗诏里居然有自己的事?原身到底是有多重要,让先帝在死之前还想着?
“吴白衣德才兼备,心思玲珑,乃辅佐新帝之良臣,擢......”
尖细的声音蓦地停了下来,换成了战战兢兢的一句:“陛,陛下?”
吴依不明所以抬起头,只见立于人前的帝王居然走下台阶,往百官之中行来。
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百官连呼吸都放轻放缓了些。
秦越站在最后一级台阶,看向那个把头埋得格外低,身子缩成一团竭力降低着存在感的身影——吴白衣。
先帝亲自为他挑选的伴读,又留了遗诏直接指给他的佐政之臣,到后来却结党营私、内外勾结,成为大幽最大的害虫,将整个大幽蛀得七零八落。
丞相府内他蜷缩着身体七窍流血的场景不过昨日。
秦越的目光更为暗沉,周身阴云密布,往下迈出脚步。
肃穆的太庙里,登基一年但已经杀伐果绝的新帝一步步走进百官之中,停在了吴白衣面前。
吴依默默地抬起头,于四目相对间,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眼底冰冷的杀意。
她的心中惊恐不已,怎么回事?!
先帝的遗诏刚刚还在夸她,眼前的皇帝怎么就想杀她了?两任帝王的工作到底是在哪个环节没有交接好?
来不及搞清这杀意从何而来,对方的右手便伸向了身侧的天子剑。
吴依顿时心脏紧缩,在天子剑的剑柄即将被碰到时,双眼一翻,晕倒在百官的注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