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说:“尸玉是随尸体下葬时,随着墓主人贴身放在棺材里的玉器,不论身上套的,嘴里含的还是手上戴的,都是通过和尸体的接触,经年累月而薰养出来的。而想要形成尸玉,必须先保证棺内尸身不腐烂,空气不潮湿,所以对尸体保存的完整性和封闭性要求极高,而且形成过程至少需要三百年以上。所以古今悉数而来,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达官显贵的古墓才可能产生尸玉。你那舅舅能寻来这样东西,说明他身边有一个专业的盗墓团队,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倒斗的高手。”
我点了点头,这种推论不是没有道理,而且我心里看来,现在需要对四舅的情况早有一些心里准备。
他接着说:“我这趟不能陪你们下斗,但到时候接洽你们各位的向导是我的一个熟人,对于摸金盗斗这一块也是轻车熟路,你们跟他同去,从他那里能打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我能帮到忙的就这些了,还望小爷不虚此行。”
“那可多谢金老板了。”我双手抱拳,跟他行了一个很郑重的谢礼。
这时余光瞟到又有人走了进来,我一看,正是阿霜。她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却是又回到了原来的冰山脸,一言不发的走到我们面前,我本想着打打招呼问她些东西,看她这样子估计不好惹,干脆不做想法。
“阿霜姑娘也到了啊,”胖子说着,跟大家大概重复了一遍到时候的安排和事宜,一切都准备停当后,我们所有人便出发上路了。
我们按照指示的路线,汽车转了三趟,坐到武汉再到宜昌,之后走水路,包下了一艘私家的游船,船到夔门后,走一条不知名的支流往上驶去,约莫花了半天时间到了一个叫幺子岭的地方,才终于跟前来接应的向导汇合。
他告诉我们,到了这里还只是四川的边界,往前还需要绕两座岭,走一天半的山路。
胖子一听,直呼腿软,之前振振有词的革、命斗志到这里已经泄了一半。
我望着一边的五个人,这天色也已经很晚,跟他们商议今天到这里休整一晚,向导带我们找地方歇息,明早继续赶路。
“好提议。这陆路比水路好走,别说一天半的时间,我们这些都是精壮力量,走得快一点,可能只要一天就够了。”胖子晃了晃脑袋,坐船过来让他不是一般的晕。
这之前的船上体验确实是有点糟心,陆路要比水路稳定的多,我跟胖子都是那种车上摇晃颠簸构不成丝毫影响,但换到船上被荡了一阵就身体受不了的人。
我们被向导带着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来到了一个村落,这里处于深山偏僻的还没有通路,只有三十个左右的散户,我看着向导走了几户人家,用方言打了招呼,今晚就要借宿在这些村民家里。
我和胖子、向导住在一起,这个选择之前都是按自己意愿来的,胖子开始是想离阿霜更近一点,但是在我的提醒下,可能才意识到我们是要解决疑问,而不是泡妞来的。于是和我跟着向导去了最后一间屋子。
这家人友好的招待了我们,晚饭杀了一只家养的公鸡,炒几样新鲜的野菜慰劳客人,算得上是这儿最好的款待了。
我和胖子舟车劳顿一番,吃的干干净净,感觉一辈子没吃过这么接地气的柴火饭。向导倒没吃多少,饭后跟我们借着火盆围坐在一块唠起嗑来。
向导是五十多岁的本地人,别人都叫他张大烟袋,说起自己这杆烟,我们给他打的他统统不要,只抽自己那一杆旱烟,他说自己的父亲以前就是做川匪的,辛亥革、命以前四川匪患横行,他的父亲张传邦跟随一个大哥混迹,常年啸聚山林,烧杀掳掠,逐渐做成了一方头目。
一天这个头目把他父亲召过来,看都没看一眼:“听说你要走了。”
张传邦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诉不能跟大哥一辈子跑马了,大丈夫一诺千金,如今失信于他,但求一死。
这头目背靠着他没出声,半晌过后,拿了自己随身的烟枪给他:“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十里八乡的也都识得盘山寨的老幺了。你这下了山归田以后能过舒坦日子自然最好,若是有仇家或者乡民刻意找上来,这杆烟枪就是你的护身符。”
张传邦回到乡里,把原来的土屋拆掉,盖了个新房,没过几年讨了个邻村的女人做老婆,像一个普通农民一样过上了安定生活。
有一天,他老婆痛的起不来床,肚子一阵绞动,眼看是要生了,要赶紧去另一处山头找接生婆,那山上走山腰过去,密密麻麻分布了很多大小洞口,里面扎的全是毛匪,张传邦想起自己往年的川匪生活,杀人嗜血的场景还记忆犹新,直叹老天爷这是要他一家人的性命。
看着挣扎的老婆,他心一横,从屋里摸出那杆大烟枪便夺门而出,他一路翻过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接生婆叫了出来,领着人往家里赶。
回来的路上正巧遇到一拨毛匪巡山,看见他们像是群狼闻到了肉,胡子都笑弯了,接生婆吓得体如筛糠,但张传邦毕竟是个混过匪帮的过来人,没有惊慌的自乱阵脚,而是拿出那杆烟枪往土匪们面前一亮。
那群土匪看见这烟枪,有个人最先反应过来,扑在地上就磕头求大扛把子饶命,其他人听到那个名字都吓得屁股尿流,忙不迭的给张传邦让行。
两人自此下了山,那接生婆被张传邦的能耐所震慑,尽心地把孩子接了出来。
张大烟袋的性命被这烟枪所救,一出生这烟枪就挂在被褥上面,长大之后他做过盐贩子,或是之后弃商去盗墓下斗,这杆烟枪都未曾离身,一带就是大半辈子。别人都不叫他的本名,而是都直呼其张大烟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