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野荒僻之地,多发奇怪迥异的现象,据说在树林里死去的人,魂魄在崇山峻岭里挥斥不去,积蓄的怨气就会化成山精野怪祸害往来的行人。这磨盘一样的树桩,就是这些东西常常憩居的地方,他们管这些寄附在树桩里的灵体叫山冲子。
其实细想之下一个广袤的树林,突然冒出几个光秃秃的树桩,确实是不寻常的事情,很多当地人看见了都会绕道而行,只有不知情的旅客会靠坐着休息,这一来就等于把自己投身进了迷魂阵里。
川地的密林里有许多这样的事情,张大烟袋听人说起,当年有两个山下的妇女进山挖药材,进了丛林之后便从此失踪,再也没回来过。还有一位林业专家带着队伍进山,不知在林中遭何情况,整队人的手表、罗盘和定位仪器全都失灵,在山里面绕了几天几夜,人都开始神志不清了,最后愣是用镰刀和工具砍出了一条路,才从山里一路惊惶走了出来,却发现走到了邻近另一个县城的地界。
这里的山说起来有头有尾的,但就是让人着不透,以前有人在山里试着放信鸽出去,结果鸽子都不敢飞走,屡屡几次往返落回了肩膀上。
我一听觉得确实有些离奇,这大山里面蹊跷得很,再说我们这一队人里就我跟罗旋金出了状况,我们两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靠着这些树桩休息了的,而其他人当时都离开了,想到这点不由得一阵发毛。
山岭广袤的地方,云遮雾绕的,遍布毒虫,又有动植物的尸体腐烂在沼泽里,产生的气体叫做毒瘴,这种气体人只要闻到或者是接触到,轻则缺氧眩晕,严重的会身中剧毒,倒地昏迷死去。以前诸葛亮率军南下,平复蛮夷的时候,南蛮王孟获就是倚仗着云贵地区森林里这种特殊的地利,敢于跟蜀国军队抗礼的。
我曾经会觉得不就一些破树林吗,还有这么厉害的地方,只道是演义夸张,如今是自己着了道,才知道什么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又开始难受的咳了起来,阿霜走过来,递给我一支水壶,我打开猛灌了自己好几口,清凉的水润了进去,才感觉口腔和嗓子里的难受好多了。
我跟她道了声谢,看了她清朗的脸上,一副不着风云的样子,想起刚才做梦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大窘。想想来也是,要看到阿霜像个柔弱姑娘那样跟我说话,怕是只有在梦里了。
如今已到了夜晚,天边只有白月亮挂在丛林上空,张大烟袋说,我们赶到井嘴寨还有三个小时的山路要走。不管如何,休息或者赶路都要往前深入,把队伍带到别处,这个鬼地方反正是不能再待了。
我跟胖子带上自己的东西,早早溜在了在最前面,我们俩都觉得这迷魂阵一样的邪门地方,还是早点离开早踏实。
队伍几个人都挺精神的,大山里走了这么久,也没人说个累字,这白家花钱找的人还就是专业,相比之下,我刚才还算是睡了一觉的。
急着赶路的另一个因素主要是见过了这林子里的环境,山谷里是一个内低外高的地势,树林和空气里的潮湿水汽在这里始终是一个积蓄的状态,无法散播,凌晨到正午之前的时间是山里的瘴气聚集最多的,我们必须要赶在天亮之前加快速度,才能顺利安全的到达目的地。
深入之后,周边的植物越来越茂密,在这种不毛之地穿行,几乎都是在没路的地方开出路来走了,我紧跟着胖子,靠他的粗壮身材和腰围在前面挡了不少野生植物的刮擦。
阿霜用汉剑扒拉开眼前的视野,突然望着前方停了下来,那个退役的特种兵走到旁边,抬起望远镜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接着就说到地方了。
山谷外沿有一个斜面朝下的坡崖,目测比我们所处的位置要高个三四十米,我们找了条最短的距离走过去,井嘴寨全是一些形状各异的岭头,说高并不高,但每个岭头都露出厚厚的岩壁,互相簇拥着中间最大的崖体,在这看到如此奇秀怪异的山体,不觉令人啧啧称奇。
之前我们经过的河水像一条巨蛇一样蜿蜒绕过这几座山岭,最终河道流入这座巨大崖体之下,我们爬上这座山崖,在岩壁中段往下坡度较缓,有一个很大的截面,在这位置上被之前的人凿出了一个五尺见方的洞。
之前被白家收购的那批古兵器,就是从这里面盗出来的。
张大烟袋说这些兵器样式众多,斧、戈、钺、矛、锯、削、凿应有尽有,除了陕西的兵马俑,他从没在哪里见过这么多的兵器。这些东西只要保存完好,流落到市面上都会是引起骚动的古物,有志人士会上缴国家,但是识货的往往都想独自吃大头,就怕万一被举报,上面派人来收,最终的待遇都是放到博物馆里展览,个人钱财打了水漂。所以圈子里能接这个货的人,至少都有一定的背景和势力,卖家急着销赃,找到买主转手换钱,白家势力强大,正巧又好这些奇珍异宝,所以两边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胖子用电筒扫了扫洞下面,里面被搜罗的没什么东西了,看着几块兵器上落下的残片,七零八落的掉在坑里,不悦道:“这些家伙手脚还真利索,一点残羹冷炙都没留给你们。”
罗旋金听着,在一旁笑道:“当然了,这些东西就是钱,想想你自己的钱掉了,有不捡留给别人的道理吗?”
“那要看是零钱还是毛爷爷,像胖爷这种大方人,几块零钱还是愿意施舍别人的。”
见待在这里已没什么进展了,那个退役的特种兵走出来跟我们说道:“现在走到兵器坑了,这暗中的大墓藏在何处,就到了两位显身手的时候了。早听金先生说你们都有观山岳知风水的底子,我们下一步行动怎么走,还请两位指点。”
大伙同一时间纷纷朝我看了过来,我一时间紧张的不行,心说坏了,这可不是让我出丑嘛,随便我接下来的话怎么说,导致的后果都不是开开玩笑的事情。
我瞥了一眼胖子,这犊子可真能坑人,在老金面前胡聊海吹了些什么,还真把自己当摸金校尉了。我在四舅书上看来的那些东西,还是些深入浅出的道道,还从来没在这方面学以致用过。
得了,这次不用也得用,死马当活马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