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背心,黑色长裤,七岁半,左手手心有个黑痣,眼角有被桌脚磕到落下的疤…”
沈竹捉住杨天宝的手就是一顿看,黑痣有!在看一下眼角,疤痕有!
这不是她二零零一年在报纸上看到的寻人启事后续吗?
报纸上说,这个小孩子是被人贩子拐卖走。被卖给了山里缺儿子的人家,最后落了个终生残疾,父子在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年后了!
当时多家媒体报道,在配了父子相拥照片的同时,还洋洋洒洒的写了几百字的小故事,沈竹为此还唏嘘了好多天呢。
而且她清楚的记着,媒体花了大篇幅报道的原因是这小孩的爹是当地功德深厚的镇长,找了儿子好多年呢。
“呼~”
冷静一下,沈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劝说自己要淡定,目前她家穷的叮当响。
沈万富喝酒赌博偶尔干苦力,没个正当职业,家底都快被亏空干净了。
王菊平时在纺织厂做流水线工作,挣得钱少还累。
而沈竹自己,今年按理说该上高中了,可由于家里没钱,也就没让继续上,而是直接让她嫁人了,目前算是无业游民一个。
这突如其来的小娃娃可是个移动支票呢,得好好看着。
“你爸爸是镇长吗?”
刚刚沈竹一顿掰扯小崽,现在他有点害怕这个奇奇怪怪的姐姐了,不过也还老实的回了话。
“是啊,你要给我爸爸送礼吗?”
杨天宝咬一口饼,嘴里鼓囊囊地还挺可爱,眼珠子一转,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问 着问题的人都想给自己爸爸送礼,例如核桃、牛奶、鸡蛋、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过他爸可一次也没有收过,还总是怕他馋嘴偷吃,拍着他的小脑袋说:“这些东西都是糖衣炮弹,吃了肚子会炸烂的。”
他还小,听到爹这么说里立马捂住自己的肚子老实吃饭了。
不过,这个姐姐家里看着破破烂烂的,应该不会送礼吧,杨天宝掰着手指头数着屋里的凳子。
四个?
看来家里有四口人。
听到眼前的小崽乖乖的掰手指,还挺听话,沈竹放心不少,不过眼下还有不过眼下还有个大问题。
镇子离她们村足足有三十里地,要想去那里,光用腿走真能把人累死,能借到自行车做代步工具,指不定能清闲点。
沈竹抬头,望向了隔壁,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家的人缘真的不怎么样,从王菊出事到回家,隔壁那户人家没出来看过一眼,大门紧闭生怕沈竹去求呢。
人命关天的事尚且要做到独善其身,更不用说借自行车这么小的事了,简直是没戏。
“真麻烦。”
沈万富的油腻邋遢,王大春的恶毒泼辣,自己母亲的胆小软弱,整个家的生死存亡,还有眼前这个小崽子的回家之路都成了沈竹的烦心事。
吃饱喝足的杨天宝倒是一点也不认生,满屋子转悠专挑花花绿绿的东西玩。
沈竹也不喊叫他,就胳膊枕着脸,边想事边看他跑来跑去,心里也轻松不少。
“姐姐,这是什么?。”
一只小肥手伸过来,举着个小纸条,沈竹接过来一瞧,是自行车的发票。
”自行车的发票?“
沈竹打了个激灵坐了起来,往发票的落款时间一瞅,正是是几天前,心里有点狐疑,他家什么时候买车了?
”我知道了!“
沈竹拍了一下桌子,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嫁妆不正是一个自行车吗?
那是王菊怕她嫁过去受欺负,特地用自己私房钱买的,后来却被王大春藏了起来,说是要帮她好好保管。
“呵。”
发票被沈竹紧紧攥在手里,昧了她的彩礼还敢来她面前耀武扬威,谁给她的胆子!
不行!自己的东西便宜了谁都不能便宜那个泼妇,明天就把东西抢回来。
今天太晚了,明天要王大春好看!
沈竹看着累到熟睡的王菊,困意也渐渐袭来,带着杨天宝洗了手,又给王菊盖了层厚棉被,自己回屋带着孩子睡了。
“也不知道师傅哪里怎么样了。”
在这里睡觉的第一天,沈竹还有些挂念武馆的师傅。
头睡前,沈竹心里默默念叨着要是师傅回来连自己尸体都见不到该是多么的难过啊。
大概是太过思念武馆,熟睡后的沈竹做了个美梦。
梦里的她摇身一变成了武馆馆长,漆黑的牌匾上刻着金碧辉煌的四个大字——沈氏武馆。
这沈字让她眼前一亮。
顺着大理石阶梯迷迷糊糊地推门直入,众人看到沈竹来了连忙点头哈腰,话语落在耳边敲打着神经,脸上的毛孔清晰可见,一切是那么真实又可怕。
这梦真好,就让她再去看师傅一眼吧。
沈竹踩着鹅卵石路走向了百草园。
馆内养的三百多名武士在训练中少不了跌打损伤,这百草园里的神医就是他们的专有医生,同时也是武馆内唯一护着沈竹的臭老头。
神医虽是治病救命,但脾气火爆性格不好,记性貌似也不太行,就连平时用的工具都能搞丢,可偏偏这么个奇怪的人收了沈竹当徒弟。
教她辨草药识书法,还介绍练武的老师给她,让她天天学习。
要是他知道莫非在他出远门后这么对她一定会气个半死吧。
想到师傅哼哼唧唧,骂骂咧咧胡子朝天的样子,沈竹笑出了声,脚下的步伐又快了几分。
房子是石头垒的,和周围具有现代化建筑的楼房格格不入。
沈竹看着勤恳劳作的臭老头不自觉地叫出声来,她口中的老头子也停下了手中的活,笑盈盈地看着沈竹像自己跑来。
桌边的茶叶在透明水壶里翻滚,沸腾,大大小小的气泡争先恐后的溢出来,像是在迎接沈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