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抖得手机都拿不稳,这时身下男人抬起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拿不动就别逞强了,会有人报警的。”
“麻烦,扶我坐起来。”
他没事儿!真是太好了!我点头如捣蒜,赶紧装好手机把人扶到一边没倒的凳子上坐起来。
把人弄好,我才有心情查看周遭的环境。
只见以那个小摊为中心,半径五米内,所有的东西都是东歪西倒的,摊贩老板躺在小摊不远处,不知是死是活。
要不是旁边坐着的男人,我觉得我现在的下场估计不会比那个老板好多少。
死里逃生一次,让我更明白了生命的意义,对甜甜坠楼的真相也更加执着起来。
因为这条小吃街离医院很近,在警察协调下,受伤的人或打车或步行,自己到医院处理伤情。
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没事,等缓过劲来之后,才发现两只膝盖疼的厉害,搂起裤脚一看,才发现都磕紫了。
一瘸一拐的到病房,我妈肯定又会担心,所以我没再去买吃食,而是叫了份外卖,送到母亲病房里去,并叮嘱她好好养病,我过两天再去看她。
我的伤势不严重,那男人也说自己伤的不重,我们都没去医院给医生增加工作量,而是进了家药店,买了两瓶跌打损伤的药水。
人家救了我一命,我抢着付钱却被他把我手机推开了。
过意不去,我决定请人吃烧烤。
可是那人并不买账。
许是怕我过意不去,在他两次拒绝我的好意之后,他对我说:“我要回家了,如果你开车来的,不介意的话,麻烦送我一程。”
我确实是开车来的,可我的脚现在走路都有点成问题,哪里还能踩油门。
我问他:“你家在哪儿。”
他报“江璟城”,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住一个小区。再一细问,才知道他就住我家楼上。
楼上楼下的邻居,在这喧闹的小吃街里,他救我于危难之中,这还真是妙不可言的缘分。
我不得不再次对他道谢:“那个,先生,谢谢你!”
他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直言道:“江野。”
我尬笑着报上自己的名字:“陈一墨!”
因为这妙不可言的缘分,江野终于赏脸,答应让我请他吃饭。
我俩瘸着腿,一拐一拐慢慢摇到了附近没受影响的街边商铺。
其实他还好,走路虽然有点慢,不过要细看才能看出来他腿不便利。
我就不一样了,我天生痛感强烈,一点小伤我都要疼半天,这两个膝盖的青紫疼的我走路腿都打的直直的。
后面想想,我不应该急着报恩的,不然也不会走在大街上接受别人的注目礼,可话已经说出口,江野也已经答应了,再反悔人家估计会觉得我不是诚心的。
我们路过了好几间小吃店,都在他的摇头皱眉中没有踏入。
请客就要诚心,我陪他差不多把这条街走完了。
再走就没有餐馆了,我把他拉停在最后一间店门口,趁他还没开口pass之前,我赶紧开口,“这过桥米线味道还不错,云南特色,要不咱就试试?再往前走也没有什么好的店铺了。”
终于,在他的无声中,我俩落座过桥米线店。
一碗热腾腾的状元套餐下肚,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的我,五脏六腑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不知道江野是嫌弃这里的环境还是不喜欢吃汤汤水水的东西,我还没放下筷子,他就停了动作。
看着他剩的大半碗米线,我讪笑着去结了账。
这是一次失败的谢恩宴请,我想着,一定要加个微信,等伤好之后,再好好请他饱餐一顿。
我俩又慢吞吞拐到我停车的停车场,坐在车上,等着代驾来把我们送回家。
代驾没人让久等,已经不是晚高峰,回家的路很顺畅。
因为江野有些高冷,我要到微信加了好友之后,就找不到话题跟他聊天了,所以一路沉默着回了家。
家里没人留灯,我直接回房,家里并没有秦淮的身影。
给他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听之后,我被那晚过桥米线温暖了些的心又变得冷冰冰的。
我无心睡眠,干脆打开手机购买微型摄像头。
李成芬杀了我女儿这件事,就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
在家里安装摄像头,等于多了几双眼睛帮我盯着李成芬,也不知道现在才来亡羊补牢还有没有用。
摄像头的种类型号繁多,搞不清楚这些差别,我挑着内存大像素高的买,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大半夜。
秦淮是一大早回来的,带着一身水汽,见我躺在床上,还惊讶了一下。
他这是第一次夜不归宿,我没问他去了哪里,想必问了他也不会说。
一个不问一个不说,我们之间终究还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打车去了公司,同事们听说了我家的事,一个个都来安慰我。还是这群同事可爱啊,不像秦家人那般没人性。
中午休息时,我妈给我发了个新闻视频,正是昨晚医院小吃街爆炸的视频。
报道上说,此次事故共造成1人死亡6人受伤。摊主发现险情还不忘去拿装纸币的箱子,耽搁了时间,重伤不治,当晚死亡。
也不知道江野有没有看到这个新闻,我把这个视频转给了他,并再次诚恳道谢。
等了半天,那边依旧高冷无比,半个标点符号都不回。
甚好,他的人设没崩塌,毕竟昨晚的他前后不过跟我说了几句话──让我别打电话,让扶他起来,阻止我付钱,告诉我他家在哪......
出门上班,是我逃避秦家人的办法,可白天能逃,晚上还是得面对。
下班回家,打开门,李成芬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等着我。
而原本挂在墙上的甜甜的画像,地上的玩具,甜甜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
来不及悲伤,我忍着腿伤跑到甜甜屋里,衣柜,篮子,全部空落落的,什么都没了,甜甜的东西,什么都没了,房间里,就余一张一米二的小床。